從前看到過一句話,話是這麼說的:有的人雖然還活著但是他已經死了。
有些人死在成年的那一天,因為他們明白了何謂責任;有的人死在了新婚的那一天,從那一天起他們明白了何謂相伴一生;有的人死在了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抱著新生命的時候他們知道了生命的重量。
人與人的死法各不相同,但是人們死過之後又會重獲新生,因為他們和自己的過去說再見了,他們要放下過去的束縛走向新的未來。
當然也有一種另類,這類人也死了,但是他們沒有重新活過來,他們徹徹底底的死在了他們過去與未來的交界處。這類人固執、冥頑不靈,處處都透露著討人厭的氣息。m.X520xs.Com
人們討厭這類人的原因是因為這類人明明隻要放下過往就可以擁抱更加美好的明天,可是他們就是要駐留原地,就是死死地捏著曾經不放,不僅如此還把這份曾經看得比什麼都重要,而其他人哪怕隻是稍加觸碰都會讓他們像是炸毛的貓一樣充滿攻擊性。
這類人都有一個統稱:死小孩。
人們蔑視這種人,因為這類人哪怕隨著時間推移年紀變大,身高變高,但是他們依然像個小孩,隻會緊緊地抓著自己的東西死活不願意放手。
楚子航也看到並想過這個問題,他認同這一點,然後他想了想自己死在哪一天,是死在了哪一天呢?
死在了十五歲,他的悼念之日來的比別人都快一點。
他的墓地是一個高架橋,他的棺材是一輛邁巴赫。
那天起名為楚子航的孩子死了,但是也活不過來,明明男人豁出性命才讓自己逃了出來,可是楚子航還是永遠的死在了那裏。
想想也是啊,男人留在了原地,但是男人同樣逃出去了,因為男人的兒子逃出去了;楚子航逃出去了,可是他永遠的被困住了,因為他把爸爸弄丟了。
楚子航總是會想起那段時光,準確的說是每天都會想起那段時光,畢竟人腦像是一塊不靠譜的磁盤,萬一哪天消磁了,他把爸爸給忘了,那世界上還有誰記得那個男人?指望沒心沒肺的老媽總是有些不靠譜的,所以楚子航必須牢牢記住男人。
每天睡覺前男人的身影就會出現在眼前。
在那個高架橋上,自己自認為熟悉的男人拔著“禦神刀”遊離在無數的鬼影之中,刀光如墨,踏水成簾,禦神刀在男人的手裏如同古代名家的毛筆,揮灑間山水如畫。
那是他第一次真正見識到這個男人的真麵目,楚子航這才發現男人居然是那種僅靠一把長刀就可以在地獄中漫步的另類,地獄中的鬼影再怎麼努力的向他伸出手也隻會被男人無情的裁決。
這是男人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自己麵前露出那樣的一副模樣,楚子航真的覺得這個男人很陌生,明明在和媽媽的吵架中這個男人隻會撓著後腦勺苦笑;明明他自己都說自己一無所長,隻會開開車;明明和其他的普羅大眾完全沒有區別,唯一的愛好或者說是特色,似乎也就隻有吃吃鹵大腸或者變態辣的烤雞翅。
一個喜歡吃鹵大腸和烤雞翅的司機真的會用刀嗎?還能用的這麼麻溜?司機真的可以提刀去斬一個神明的頭顱嗎?
楚子航這才知道男人一直和自己活在不同的世界裏,男人可以揮金如土也可以風流成性,他可以當最放浪的浪子也可以當最時髦的貓王,但是這些對於男人來說其實都無所謂,因為不論是揮金如土還是風流成性都會讓楚子航以及媽媽感到陌生,父親是不該讓孩子以及妻子感到陌生的。
於是男人小心翼翼的收起了獠牙與武裝,別說用來震懾別人了,連露都不敢露出來,露出來嚇到了媽媽或者孩子的話男人會非常後悔,他不想後悔。
為此他付出的代價是妻兒拋棄了自己,男人能做的也隻有趁著楚子航偶爾放學沒人接的時候偷偷開著那輛邁巴赫跑過來接他。
男人可能不知道楚子航是怎麼想的,其實楚子航真的很開心,每次見到男人的時候他都很開心。
小時候放風箏的時候楚子航都會看著藍天上的風箏,想著在它的視野裏世界是什麼樣的呢?
它會不會想要遠走高飛呢?會不會想要看看別處的風景呢?
不過每當風箏的線緩緩收攏,那個“小熊維尼”的小風箏又回到了自己手上的時候楚子航也會意外的開心,有一種莫名的成就感,風箏還不想離開自己。
男人和媽媽離婚之後男人就成了楚子航手裏的風箏,他不遠不近,飄在天上,自己牽著線的時候是睡覺還是去玩鬧都行,反正隻要他收線男人就會重新來到他身邊。
可是當男人拿著刀衝向那個持矛佇立在雨幕中,騎著八足天馬的獨眼身影時,楚子航聽到了線斷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