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慶齋,這是去年沈樂菱在京中開的一個店鋪,專門賣一些點心。
前店後院,最後眾人從後門進來後,在大廳之中,三人坐在圓桌之上。
段駿澤和沈樂菱一起看完了方彥辰的信。
二人互視一眼,良久無言。
那書信上的一筆一劃像是融入一個少年悲憤的呐喊,與絕望的祈求,最終全成了視死如歸的一往無前。
謝濤的的聲音適時的響起,“他說,他知道這一去再也回不來,也知道或許這一去也許什麼都改變不了,但總要有人去做的,總要有人去喚醒那些人心底的對科舉的敬畏,他說...惟願後人再無此冤屈。”
是啊,方彥辰他明明知道這一切,自己絕對不可能活著出來。
但他還是去了,隻為了能喚醒那些將科舉當斂財工具、當利益交換的人們,心中對科舉的一點點敬畏之心。
大概也為了喚醒,那些名次被隨意頂替後,隻能祈禱明年自己運氣不要那麼差的舉子們。
名次本就是我們考來的,為何還要等待那些人的施舍一般!
沈樂菱看著那書信,腦中想起那日在文會上滔滔不絕、出口成章的方彥辰,突然有些無地自容。
比起慷慨赴死隻為後世之人的他,自己重生一世,除了報仇,心中唯一想得便是如何在大魏大亂之前,帶著一家人跑到南方偏安一隅。
沈樂菱和段駿澤都未開口,謝濤將自己這一路的經曆講了一遍。
“在下進城後便去了刑部門口,剛問了一句那差爺便吆喝人要將在下綁了,我一時情急,猛地推了他一把,就跑開了。若不是途中遇到幾個讀書人有意相助,想來也遇到到各位恩人。”
謝濤的聲音有些沮喪,但隨即又認真的看向段駿澤問道:“段世子,不知聖上對此事的看法是?”
段駿澤微微側開臉,不知該如何麵對這樣一雙似乎自己是他唯一希望的眼睛。
謝濤本就是聰明人,見他這一閃躲,心中頓時像有塊石頭往下落一般,不知何時是盡頭。
半晌他將方彥辰留給他的信,再次遞給了段駿澤道:“在下還要去帶方兄回家,這封信還勞請段世子收好,若是能...在下定會來找段世子的。”
段駿澤並未伸手,而是看著他,輕聲道:“你要不回他的。”
謝濤“嗤”的一笑,也不知是在笑這暗無天日的世道,還是麵前兩人的膽小,“那我就留下來陪他吧,或許多一個人身死,這青雲路便能為我這等沒錢沒勢的人,多開一分吧!”
二人幾次相勸,但謝濤顯然去意已決。
“還請段世子代為保管,若是...若是我這一去,未能再回,那或許等科舉之路順暢之後,段世子還請將此信公之於眾,讓世人能知曉方兄之名。”
謝濤說完將那封信放在了桌子上,起身鄭重地朝段駿澤行了一禮。
段駿澤側身避讓開來。
沈樂菱看著有些焦急,前世她是聽說過謝濤這個名字的。
那是在匈奴奪下燕雲三州之後,西夏也蠢蠢欲動,屢屢在邊境欺淩大魏百姓,那時的夏弘毅大概是覺得西夏這個小國也敢上來踩自己兩腳,於是讓年邁的衛國公率二十萬大軍給西夏一個教訓。
可衛國公手底下說是有二十萬大軍,這些年實打實的起身也就八萬多,剩下的整個軍營由上到下全在吃空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