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並不妨礙我一瞬間的失神，怦然心動。
奇妙的感覺。非常奇妙。仿佛刹那間春暖花開鳥語花香，萬事萬物都籠罩在陽光中變得格外美好起來——至少看上去是這樣。上一秒，世界平靜一如往常。下一秒，世界傾覆隻為你一笑。而我在這種感覺中沉淪。
不知道你是否也有這種感覺呢。這種奇妙的，心動的感覺。
我抬眸盯住他，他收回遠望的目光，朝我溫柔一笑。
心跳漏了一拍。我回以溫婉笑容，非常自然地與他站近了些，非常自然地將頭靠在他肩膀上。一切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陽光明媚。歲月靜好。
多美好的詞，多美好的時刻。
一個小女孩摟著幾大束鮮花跑過來，湊到初塵跟前，笑容燦爛得像是向日葵。“這位哥哥，買束花送姐姐吧。”說著，她笑眯眯瞟了我一眼，小腦袋瓜子點啊點的，頗為得意。
初塵微微偏過頭，問：“你喜歡什麼花？”
我很幹脆地說：“我喜歡菊花。”
女孩驚悚地看了我一眼，張張嘴想說什麼又沒發出聲來，我好奇地問：“怎麼了？”
女孩一副很老成的樣子：“那個，我告訴你哦，你最好不要對別人說‘我喜歡菊花’呢。”
咦，這是什麼道理？我很是不解。“為什麼？”
初塵看著小女孩，一句話也沒說。然而我覺得他的表情很奇怪——至少看上去是這樣。
怎麼了？我說錯話了麼？我發現這個地方真的是個很奇怪的地方呢。
小女孩笑眯眯：“這個那個，就是不要說了啦。相信我，沒錯的。”她的笑容賊兮兮的，不委婉地說，就是賤兮兮的。
“那麼，我也不能要這束菊花了嗎？”
初塵終於開口了，“菊花一般是祭奠用的呢，不吉利的。”
我恍然大悟，“這樣啊。那就這束好了。”
於是我抱著一大束藍色的花走了。
“初塵初塵，那個，這是什麼花？”
初塵看了一眼。“這個啊，藍色妖姬。”
“藍色妖姬？那是什麼？”
“是花啊。”
我很鄙夷地抬頭望了一眼。奈何身高不夠，鄙視變成了仰視。
我低頭看了眼懷裏抱著的大束花朵。海洋的瑰麗凝結在那柔弱的花上，浩大的氣韻由那嬌嫩的瓣承接卻盡數兜住了，然而仿佛是虛虛的浮在表麵上，沒有浸入骨髓。根基不穩的美麗嗬。
“咦，好奇怪。這花……好像不是它原本的樣子呢。”
初塵腳步略微停了一停。“的確不是。藍色妖姬是由白玫瑰染出來的。”
我認真地打量著鮮花。“為什麼要掩蓋它的本來麵貌呢。白色不是很好看麼。”我想象著剝離開這層虛偽外衣的玫瑰，回歸最初的本色，那該是多麼清純的美。
也許隻有白色能夠包容一切，也正因為如此白色時時被掩蓋。
他側身看了看我手裏的花，淡淡道，“扔了吧，染得太劣質了，很容易掉色的。”
“不要。”我搖頭。“這是你第一次送我花呢。才不要扔掉。”我摸了摸花瓣，“那個，這顏色能不能洗掉啊。不是說很劣質會掉色麼，掉幹淨多好。”
初塵失笑。
“下次送我白玫瑰好不好。”我仰起臉很認真地看他。
他收斂起玩笑的神氣，回以同等的認真。“好。”
我記住了他眼眸裏墨色的光芒。
回到家，我把那捧藍色妖姬供在花瓶裏，玻璃花瓶托著藍花，總給人一種不真實的虛浮之感。花瓶旁的書架上擺著許多書，隨手抽出一本，卻不大認得那些小方塊。太陌生了，陌生到隻有閉上眼才覺得眼前的黑暗是真實。高跟鞋早被我甩在一邊，赤著雙腳坐在柔軟的床上，手指攥著被子，傳遞來的溫軟的觸感令我稍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