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百五十米的靶隻有這一個,二人也沒法再比試一場來分勝負了,正在大家都猶豫的時候,江煜轉身就翻身下了馬。
他撩袍跪下,從容說道:“陛下,是臣失了分寸。”
皇帝哂笑,這樣好騎射的少年他倒喜聞樂見,緩聲道:“不是你的錯,是這靶子,太不結實了。”
負責靶場的侍衛太監們聽了皇帝這話都慌忙跪下。
皇帝瞧著麵麵相覷的眾人,隨口喊了禮部尚書周啟聞道:“周卿,你以為本次比試當如何論啊?”
周啟聞被點名,嚇了一跳,用袖子摸上腦門拭了拭汗,有些緊張地說道:“臣以為,太子殿下與江公子的比試,既然隻在靶子上留下了一個箭印,就應當以平論處……”
皇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似笑非笑地看了他身旁的長恒君一眼,開口問道:“靳卿以為如何呢?”
長恒君麵色有些發黑,僵硬地站起身來,瞧了瞧那確實隻有一個箭洞的靶子。
若他如今還一力說是是江煜勝了太子,這份不想讓太子撥頭籌的心未免也太明顯了些。
說江煜讓了東宮,可他又確實沒讓,甚至拿了十四力的大弓,認真到甚至穿了靶子!
眾目睽睽之下,長恒君咬牙說道:“臣不知,但憑陛下裁決吧。”
皇帝淡淡點了點頭,把目光移向江煜,開口問道:“江公子以為呢?”
江煜掃了一眼眾人,緩聲說道:“承蒙陛下不怪罪。臣附議周大人,此場比試臣與太子殿下確當以平局論。”
這當事人的話一出,眾人就算有心想說什麼,一時之間也確實拿不出江煜勝了東宮的證據來,隻得沉默。
清和君唇角微勾,眸色深沉,罕見地出口幫腔道:“陛下,江公子所言有理,如今這靶子被穿透,確實分不出高下來,當屬並列。”
“不如陛下今年就開個賞兩個頭籌的先例吧。”
清和君此言一出,朝堂中向來喜歡打糊塗牌的臣子們皆紛紛出言應和。
皇帝沉吟了良久,眸中帶著晦明難測的意味看了看江煜,終於開口道:“太子,你意下如何?”
沈長安麵色有些僵硬,心說這還用問我嗎?
比又比不過,能爭個平局當然求之不得!
沈長安一哂,利落行禮說道:“兒臣但憑父皇裁決。”
說完這話還側頭悄眼瞧了一眼江煜。
男子下頜鋒利如削,側臉英俊雅致,清冷不減,眸色平靜如深潭,仿佛剛剛的那一箭真的是個意外。
沈長安歪了歪頭。
真的是個意外……嗎?
拿了十四力的弓,不會……就是為了穿靶吧。
四周老臣聲音漸漸趨於一致,皇帝沉吟片刻後,終於做了決定,道:“今年就設兩個頭籌吧,隻是從今往後——”
皇帝輕笑地指了指那被穿透的靶子,“這樣丟人的事情可不要再發生在秋獵上了。”
負責秋獵的侍衛和太監們連連應下,心下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皇帝此言一出,江煜和沈長安的雙頭籌就算是被定了下來。
那些之前不看好東宮的皇親國戚此時皆黑著臉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