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瞧了腳尖半天,墨色的袍裾角映入眼簾,眼前男子冷聲開口道:“伸手。”

沈長安乖乖地把手伸出來。

江煜擰了一張蘸了溫水的帕子,拉過她的小手,擦拭著她的掌心。

男子周身的冷漠和帕子的溫熱形成鮮明對比,沈長安沒由來地覺著掌心一癢,被觸碰的位置慢慢的燙了起來。

擦過她手上的血跡之後,他拔開白玉瓷瓶的塞子,修長的手指蘸了藥粉抹在沈長安手上,麵色雖然帶了些許嫌棄,但手下動作依舊溫柔小心。

藥麵覆在沈長安手上,蜇得她的手指生疼,她委屈巴巴地喊了一聲疼。

江煜停了停手上的動作,抬眸看著她,墨瞳漆黑,薄唇緊抿,饒是這樣,看著她泛著淚花的那一對瀲灩的杏眸,他的目光也微微躲閃了一瞬。

他低頭繼續給她的手上藥,聲音清冷得很,仿佛半分情緒都沒有,“不許哭。”

沈長安噎了一噎,垂下了眸子,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分明也不是個愛哭的人,每次都能在那麼多人麵前張牙舞爪地叫囂,一副至死方休的樣子。

明明這一世的都不曾讓自己受委屈了,可每每到江煜身邊,就總是覺得委屈。

雖然他還是冷冰冰的,半句好話也不會多說,可是對她好像還是很好的。

受過委屈的人承受不住溫柔。

沈長安低著頭不說話,淚珠子卻“吧嗒”一聲掉在自己的衣服上。

江煜手下動作一頓,尋了個帕子來覆在她的臉上,胡亂地蹭了一蹭,掀開帕子來看著她那雙泛著霧氣的眼睛,眉心微皺說道:“現在知道疼了?”

沈長安撇了撇嘴,一雙杏眸霧氣更甚。

江煜隻覺得心上柔軟之處被戳了一下一般,有些煩躁,他輕輕吸了口氣,不再看她,繼續給她塗著藥。

“謝謝。”她輕聲說。

男子動作隻是微微頓了一頓,仿佛沒聽見她說什麼一般,繼續給她上著藥。

動作卻是溫柔的很。

給她的左手覆過藥粉之後,江煜伸手拎過她右邊的爪子,雖然剛剛用溫水擦拭過一遍,可小娃娃的食指尖仍冒出了一顆血珠子。

細軟的小手指近在眼前,江煜微微皺了皺眉,鬼使神差的啟唇,含住了她的手指。

沈長安倒吸一口涼氣,這一次是真的驚訝了。

一雙杏眼瞪圓,霧氣盡散,連疼都忘記了,隻覺得指尖驀地一顫,痛癢交加,如同電流走過,連帶著人也是一抖。

一張包子小臉微微泛著紅,定定的望著他。

江煜回過神來,一雙眸子卻是更暗,猛地站起身來,扔了白玉瓷瓶到她懷裏,冷著聲音丟下一句,“自己來。”

轉身就頭也不回地出了內室。

送佛送到西的道理他到底懂不懂啊?!沈長安暗暗腹誹著,憤恨地盯著他離去的背影。

隻是今日實在是困極了,彈一曲情緒飽滿的《瀟湘水雲》實在是太累了些,眼皮不住地打著架,如今手上的傷口已經沒有最初那般疼了,沈長安歪了歪小身子,心中生出懶意來,想著明日再上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