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隻是一個儲君,便要對忠勇伯府示威了嗎?
若這朝野之中有賢人,又哪裏輪得到這樣一個嬌娃娃坐上儲君之位!
還真當自己是個主子了!
忠勇伯的目光一點點變得冰冷起來。
皇帝在座上循例問完一些事物之後,垂眸對殿中各位大臣說道,“眾位愛卿有事上奏,無事退朝。”
忠勇伯抬手一揖道,“陛下,臣還有事奏報。”
“哦?忠勇伯有何事?”
“臣近些年一直負責淮洲的治水一務,隻是今年是大澇之年,水患成災,臣有些束手無策……今日正好太子殿下也來上朝,聽聞殿下通讀治國策論,無所不曉。”
“故而鬥膽問一問殿下,不知太子殿下……可有什麼好辦法?”
忠勇伯的神色很誠懇,似乎也很是為難地開口發問。
可是……
沈長安眸色微冷。
忠勇伯這老狐狸,這是要為徐姒出氣啊。
果然,得罪誰都行,就是不能得罪一個護犢子的老狐狸。
瞧瞧這話說的,把她高高捧起,讚歎有加,然後再看她無助的摔下去,讓她在上朝的第一日就丟一個大臉,無法樹立威信。
朝堂之中一瞬間靜了下來,眾位大臣隔岸觀火冷眼看著沈長安的反應,靜靜地等待著她的回答。
誰都知道忠勇伯此舉並非是看重太子而發問,而是試探。
可淮洲水患多年成災,無數治水的能人都想不出什麼太好的辦法,一個剛剛接手政務的太子,又能有什麼妙策呢?
皇帝在龍椅之上未置一詞,原本讓太子上朝就是為了曆練她,如今更是沒有縱容和出口想幫的道理,隻是靜靜地等待著她的回答。
沈長安微哂。
忠勇伯這老狐狸猜得不錯,她確實不會什麼治水,隻是——
她活過了兩世。
能力不足,閱曆有餘。
智商不夠,記憶來湊。
“忠勇伯謬讚,本宮並未通讀治國策論,學無止境,本宮也隻是觀得一隅而已。至於淮洲水患,承蒙忠勇伯信任,本宮就略表薄見,還望忠勇伯不要嫌棄本宮見識短淺,紙上談兵。”沈長安從容地開口道。
朝堂之中靜了一瞬,大多數人都沒想到太子能這般輕鬆地把這個問題攬了下來,似乎並不害怕忠勇伯的挑釁。
忠勇伯也是一愣,太子這一番話說的得體,四兩撥千斤一般把他言語之間的暗意化解,就算今日她未給出什麼好的見解,也不算有多丟人。
畢竟初登朝堂,涉獵的事物還少,人家自己也說了,是略表薄見。若忠勇伯仍然針鋒相對,倒顯得像他在欺負孩子了。
他怔怔地看了沈長安半晌,開口道,“那是自然。殿下……說便是。”
“淮洲地勢為盆地,又地處南方,降雨多也易積水。城中有深潭,以往治水之時,多是築高壩相攔,而泥壩一遇濕氣和強降水易被衝毀而殃及周圍百姓,本宮以為,實非良策。築壩建堤,意為堵。然而治水之策,終究堵不如疏。”沈長安緩緩開口說道,一字一句間神色沉穩自若。
“可殿下也知道淮洲為盆地,外高中低,這樣的地勢又如何能疏?”忠勇伯微微皺眉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