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將來有朝一日承了大業,也千萬別累著自己……你父皇日夜辛勞,母後真的心疼……要母後說,東梧江山,哪有母後的卿卿重要……”
沈長安泣不成聲。
“長安……母後為你取名字的時候,便是希望,你能一生喜樂……長歲平安。這平京城裏……最難得的,就是長……安。”
皇後的聲音戛然而止,沈長安全身的血液都涼了一瞬,絕望的心緒一瞬間幾乎要將人淹沒。
“母後……?”她聲音顫抖著開口喚道。
沒有人應答。
“母後!”沈長安不顧一切地站起身來,想衝進內室。
外間的侍女聽到聲音連忙進來拉住沈長安,跪著勸道,“殿下,您若出了事,娘娘定然不會安心的!”
沈長安身體一點點癱軟,雙目無神,絕望的情緒充滿了四肢百骸。
高大的山水屏風透著無盡的冷意,是天人永隔的距離。
母後走了。
靖和二十八年六月,皇後殯天。
……
思緒一點點被拉回,沈長安眼眶泛紅。
杏眸之中盛滿了痛楚,一雙手攥成拳握得緊緊的,直到發白發抖。
“殿下,你怎麼了?”綺南看著她這幅樣子,被嚇了一大跳,從剛剛提到災疫開始沈長安就一直出神到現在,就像是丟了魂一般。
“沒事……”沈長安勉力壓下心緒,想起了那年的事心髒仍是不住的顫抖。
這一世的日子過得太安逸,安逸到讓她誤以為什麼都不會和上一世一樣。
直到綺南說起這災疫她才猛然清醒過來。
若是這一世還同上一世一樣……
沈長安猛地閉了閉眼。
她絕不允許。
她要母後活著。
這一世既然自己重活一遭,就絕不會任這些事發展下去。
不過上一世……母後這病也病得蹊蹺……
沈長安沉默地跑進內室,央了人搬來太醫院近十本有關時疫之源的古籍,開始一本一本地翻閱。
“殿下……”綺南有些不解。
“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明日上朝前來叫我就是。”沈長安聲音微啞著囑咐道。
綺南一驚,往日裏沈長安慣來都是最和氣不過,今日身上卻透出不容置喙的威嚴來。
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不敢問緣由。
隻覺得沈長安身上似乎帶著滔天戾氣。
綺南沉默地退了出去,帶上了東宮的門。
沈長安這一坐,就是一日一夜。
殿內燭火通明了一夜,翻閱書本的聲音不絕,綺南看得很是心驚。
正待她想著要不要遣人去知會江大人一聲時,沈長安已經緩緩地打開了房門。
一張臉上的神情木然難測,晨光熹微,照得她的臉很是蒼白。
“殿下……”綺南麵色有些訝然,很是心疼地望著沈長安。
自家小殿下從未如此徹夜不眠過,今日這是怎麼了?
怎麼對這災疫這麼上心?
“什麼時辰了?”沈長安看了看天際尤亮著的啟明星,開口問道。
“寅時三刻了。”
沈長安垂了垂眸子,斂了心神,淡淡道,“走吧。”
“現在嗎?”綺南有些驚訝。
一般都是卯時開朝,往日裏自家小殿下睡到寅時六刻才堪堪起身換衣,今日竟然走得這般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