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一時靜極。
良久之後,唏噓之聲漸起。
江煜眉心微皺,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皇帝則是浮現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看著沈長安,皺眉道,“太子……?”
朝中不少老臣也爭先開口,“太子殿下,此舉萬萬不妥,您千金之體若是一個不慎被病氣所染……”
“是啊,太子殿下,”忠勇伯也開口勸道,“此事形勢現下還不曾明了,您貿然前去,若是被病氣所侵,對東梧的前程大大有傷,還望殿下以大局為重。”
“是啊殿下……您可千萬不能逞一時意氣啊……”
沈長安垂眸斂目,聽得這些反對的聲音倏爾抬起眸子來,眸色之中閃過堅定,“父皇,兒臣甚是憂心涼城百姓,兒臣自參與朝政以來,一直都缺少一個真正曆練的機會。”
“而眼下涼城百姓受災,兒臣遠居平京卻不能為此災疫盡一份力,心下實在不安。故望父皇允準,兒臣一定會在調查此事的前提下保護好自己,定不會讓自己染了病氣而讓父皇母後擔心。”
皇帝神色凝重地沉默了良久,看著沈長安道,“此事不妥,探查災疫一事自有太醫會前去,醫學古籍博大精深,你隻讀了幾日了解得到底片麵,又如何談得上助力呢?”
“父皇,往日裏時疫流行,太醫院裏的各位院判都是在找尋救治的辦法,用藥材來緩解疾病。兒臣自知醫學博大精深,非一日之功,兒臣自然也無法在短時間通讀查閱古籍。但兒臣想著,既有病起,那麼必然有源,兒臣所查閱的也是和時疫之源有關的古籍,所以兒臣想去涼城查一查這源頭到底是什麼,消滅了這源頭,那麼時疫自然也不再會成為威脅。”沈長安認真說道。
朝堂一時靜極。
向來都是有病治病,探查源頭一說卻從未有人提起過。
實在是……有些荒謬。
“探查源頭,你說得輕巧,可知這有多難?”皇帝微微皺眉,顯然是不讚成的態度。
“父皇,兒臣認為此番疫情若是不予以根治,日後必會嚴重,屆時若是蔓延到京城,那便是大患。兒臣懇請父皇,給兒臣這個機會!”沈長安伸手一揖,垂眸斂目,卻堅決至極。
“太子,你未免將疫情想得太過簡單,若是你有個什麼閃失,可想過你母後會如何嗎?”皇帝握緊龍椅的把手,目光定定地看著沈長安,罕見地動了怒。
沈長安聽聞這話,眉心微蹙,卻是沒有再說話了。
朝堂之上一時氣氛凝滯,天子之怒威壓甚重,朝臣皆噤聲而不敢言。
沈長安沉默了良久之後,悄然側頭看向江煜,朝他擠了一擠眼睛。
“幫幫我。”她無聲開口道。
江煜冷淡地掃了她一眼,神色自若。
沈長安急了,擠眉弄眼得更加厲害,“求求你!”她繼續無聲說著。
男子眸中的墨潭不易察覺地波動了幾分。
良久之後,他微微抬眸,打破了殿內的僵持,略一沉吟後開口道,“陛下,古書《食草策》中確實有對時疫之源的記錄,臣之前也略有涉獵,書中對此瀉吐之症也有一定的記載,類似的災疫曾在江浙一帶也曾有過一次流行,與旁的以氣而過的時疫不同,此類災疫似乎是由口相傳。而此災疫的起源隻要煮沸便不再具有傳染的力量,所以太子殿下若執意前去,隻要注意入口的食物便可保無虞,此番事關重大,臣願同太子殿下一同前去,必保殿下平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