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領頭的侍衛麵有異色,道,“才人小主,奴才都說了端成縣主所患的是烈疫嗎?傳染性是極強的,陛下龍體不可有失,怎能踏足災疫之地?”
林曼荷一瞬間麵如死灰,定定地看了這侍衛良久,忽而開口問道,“等等……你說這是烈疫?這……這不是涼城的災疫嗎,隻能通過飲食傳播,又怎麼能稱得上是烈疫?”
那侍衛看了看床榻上不省人事的端成縣主,麵色之中也有幾分同情,道,“回才人,起初太醫院確實懷疑此病是涼城災疫,可眼下……卻不是了。”
“此話何意?”不知為何,林曼荷覺得心下有些不安的涼意在蔓延,她手掌不自覺地掐緊,緊緊地盯著這侍衛問道。
“因為之前來給端成縣主診治的劉太醫如今也染了病,所以此症似乎並不是隻以飲食而傳播的涼城災疫,而是另一種疾病,傳染性極強的疾病。才人待在這裏不甚安全,所以太子殿下才命奴才們帶您離開後殿。”
林曼荷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侍衛。
林婉縈患了什麼病旁人不知曉,可她卻是最知曉不過。
怎麼可能是旁的烈疾,分明就是涼城的災疫!
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透明油紙蒙在麵前,侍衛的視線有幾分模糊,說話時的氣息也吞吐到這油紙上,暈開一片油漬,讓人不太舒爽。
看著林曼荷還愣在原地沒有動,侍衛麵色染上幾分不耐,催促道,“才人快些吧。”
“我不走!我走了誰來照顧婉縈?”林曼荷十指死死地抓著床榻不肯放鬆。
“才人,自有人會來照顧的。”
“你撒謊!都被定性為了烈疫,又怎麼會有人來?”林曼荷那張溫和的臉流露出淩厲,倒是將麵前的侍衛嚇得一怔。
室內氣氛一時僵持,侍衛們不敢以下犯上,一時之間有些犯難。
正在他們不知所措之時,屏風後卻忽然傳來一個沉靜的聲音。
“雖然林才人心係端成縣主,可是這烈疫的隔離卻是必須的……還請才人為了皇城之中的安全著想,不要拒絕才是。”沈長安看著這山水繡圖的屏風,徐徐說道。
“太子殿下。”林曼荷幾乎是咬著牙的,一字一句地開口說道。
“林才人,若你不配合,本宮為了大局著想,也隻能將你強製隔離了。”沈長安聲音淡淡,沒有任何情緒。
“太子殿下,陛下……也是如此安排的嗎?”
“父皇說,此事全權交由本宮處理,才人。”沈長安涼薄笑開。
室內極靜。
殿內的侍衛都感受到了存在於這二人身上無形的威壓,皆眼觀鼻鼻觀心大氣都不敢多出一下。
沈長安的手緩緩摸上屏風。
當年,就是在這扇屏風之後,她求遍神佛無用,眼睜睜地看著母後離自己而去。
當年她有多絕望,如今便想讓林曼荷多絕望。
過往種種,她不是什麼寬容的人,雲淡風清不了。
隻希望將這些因果,皆還諸於那些始作俑者身上。
讓惡人自食其果。
不過分吧?
良久的沉默之後,沈長安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