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隻有活著,才有繼續往下走的機會。
“林娘娘,並非本宮不肯。隻是那涼城災疫的方子是個以毒攻毒的方子,本身毒性就極大。而三姐姐眼下所患的烈疫顯然是有不同於涼城災疫的傳染性的,若是貿然用藥,怕是會大不好啊。彼時若三姐姐有個什麼閃失,林娘娘豈不是會攀咬本宮謀害縣主?”沈長安漫不經心地說道,語氣之中毫不留情。
林曼荷咬牙垂眸,蔥段般的指甲已經在掌心掐出了深壑的溝回痕跡,發髻上的銀佃流蘇隨著她越來越不平穩的呼吸而不住抖動。
絕望和恨意在心間肆意生長彌漫,掌心之中有血跡緩緩流淌而下,洇得她的素白色如意籠紗裙一片觸目驚心。
沈長安冷眼看著。
若是從前,她必定會害怕,會心軟。
可是她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也變成了一個黑心腸的人。
少了那些無謂和軟弱的同情,她隻覺得自己的心可以比鐵還硬。
若想要贏一個人,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比她更狠。
林曼荷看著沈長安絲毫不為所動的神色,緩緩吸了一口氣。
她俯下身去。
鏘然有力的磕頭之聲響徹在沉安閣的內殿之中,她木然而卑微地開口,道,“求太子殿下放過端成縣主。”
磕頭之聲一下一下,不絕於耳。
沈長安微哂。
真是好一番我見猶憐的柔弱姿態,也怪不得父皇會憐惜,自己前世也會覺得林娘娘和三姐姐,都是再心善不過的人。
不過現在的她,真的不吃這一套。
“林娘娘,本宮也不想事情鬧到這個局麵。三姐姐年華正好,本該是如花似玉的好年紀,未來有大好的錦繡前程等著她的,若是這樣一朵花就折在了今日,林娘娘不覺得可惜嗎?林娘娘這麼聰明的人,與其有時間在這裏求本宮,不如靜下心好好想想本宮要什麼。”
床榻之上的林婉縈麵色蠟黃而虛弱,不住吐出的大量的水讓她往日裏清秀的麵龐都幹澀凹陷了幾分,眼下她正躺在那裏掙紮地發出不能耐受痛苦的悶哼。
林曼荷聽在耳裏,心如刀絞。
“林娘娘,絕望嗎?本宮從前,也這樣絕望過。”
林曼荷微微一怔。
太子剛剛的話,似乎別有深意。
像是相隔了漫長的歲月前來複仇一般,語氣中的冷意讓人不寒而栗。
她雖然知曉謀害皇後一事是觸了東宮太子的逆鱗,但此事尚未成功,皇後如今也安全康健,何至於對她有如此大的敵意?
“太子殿下在說什麼,妾身為何聽不懂?”她抬眸望向沈長安,一字一句地說道。
沈長安輕笑出聲,開口問道,“所以林娘娘是想否認自己動過謀害皇後娘娘的心嗎?”
林曼荷陡然一驚,心髒不斷地下沉,宛若置身寒冰。
“太子殿下說得這是什麼話,妾身如何敢謀害皇後娘娘,有哪裏有那個本事?”林曼荷雖然嘴上否認著,可聲音卻不易察覺地開始發抖。
沈長安默了半晌,忽而開口笑道,“既如此,那本宮也沒有要同林娘娘說的了,三姐姐的病,依本宮看,也隻能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