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要不你把我也帶走吧?”

沈長安低聲說著。

那聲音委屈巴巴又透著點小心,輕輕柔柔似在懇求,像是驟然在江煜心上抓了一把。

他拳心握了又握,才勉力壓下因為少女一句話而泛起巨大波瀾的心思。

“殿下年後吃胖了,裝包裹裏……還是有些沉了。”

他默了良久,開口已是玩笑的語氣。

沈長安震驚地抬眸看他。

他竟然嫌自己胖?!

果然是狗男人!

內殿之中離別的傷感氣氛瞬間崩塌,隻剩下沈長安怒瞪著他的杏眼。

江煜似乎十分喜愛沈長安這幅惱怒樣子,手在她臉上掐了又掐,唇角笑意壓不住。

“也不是很沉,至少我還能抱動,殿下放心。”

“……”

沈長安怒,拖著江煜的袖子把人拉到門口,小手擺個不停,道,“快走快走!”

江煜任著自己的袍袖被小姑娘拽得散亂,眉眼之間仍是繾綣笑意,墨色身影終於消失在東宮外的甬道之上。

沈長安把人連趕帶攆的整走了,這才一個人回了內殿。

可再度回到內殿,眉眼之上卻沒了剛剛的怒意,一雙杏眸微微有些失神,紅唇也不自覺地嘟起。

她托腮坐在案旁,眸光暗淡,隻瞧著掛在壁上的黃曆發著呆。

若是自己上一世用些心記住他是什麼時候歸來的,如今也不會這樣沒有盼頭。

綺南進殿來傳膳,隻是始一進殿看見的就是小殿下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由得嚇了一跳。

“殿下……”綺南試探著問道,“要不,您和陛下說一說,幹脆同江大人一起前去?”

沈長安搖搖頭。

她是個有自知之明的。

往日裏的一些小事她還能應付應付,可自己這嬌慣了的身子若是真去了西陲,隻會成為江煜哥哥的負擔。

折騰來去,辛苦的還是他。

她不舍得。

綺南暗自點頭,看來自家小殿下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

翌日。

話雖是說著絕對不會早起什麼的。

但經曆了一夜的輾轉難眠之後,天還未亮小殿下就開始起床收輟了,驚醒了東宮一眾的人。

眾人訝然,便是上朝也不曾這般積極過。

這又是怎麼了?

東宮小殿下自顧自的收拾好之後,沒有知會任何人,自己徑直上了城樓。

城樓外是號角聲陣陣,沉重威嚴的氣息驚了尚在歇息的晨鳥。

身穿絳紫的小殿下在城樓之上負手而立,目光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黑壓壓的軍隊之首的人。

那人披甲掛帥,周身的凜冽英氣與透著寒鋒的鐵甲融為一體,在無數將士之中格外奪目。

他目光沉著冷靜,薄唇輕抿,仿佛生來就該生於沙場。

天色尚未完全透明,一輪彎月懸於空中,清透透地灑下零星的光,照亮兵士們身上的三寸清寒。

寅時三刻已至,該是啟程的時刻了。

沈長安目光微滯,隻見得領頭那人輕輕回過眸來看。

帶著寒意的盔甲下是那人溫柔的眉眼。

他微不可聞地朝她點了點頭,眸光中盡是肯定。

隨著參將的一聲通傳,粗獷高亢的聲音響徹整片土地,兵士們紛紛整甲上馬,準備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