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你所說,若真是如此,那麼此人到底居心何在?”皇帝眸子輕眯,緩緩轉著手上的玉扳指,神色凝重。

沈長安沉默半晌,垂眸道,“那必定……是欲冒天下之大不韙。”

朝臣皆麵露驚色,然而細細想來卻也深覺有理。

若不是為此,又有什麼值得如此冒險與朝廷公然作對呢?

大殿之內一片寂靜。

皇帝的臉色越來越冷,忽然龍椅案前的奏折轟然散落一地,他的聲音染上雷霆震怒,咬牙切齒道,“放肆!”

殿內烏壓壓的跪了一片。

沈長安也隨著跪下來,同眾大臣一起俯身道,“父皇息怒。”

“查,給朕查!所有有不臣之心的人都須得一一伏法,太子,此事便全權交由你了。”皇帝垂眸看向沈長安,令道。

“賀陽與平京毗鄰,路途並不遙遠,兒臣明日便親自前去,定不負父皇所托。”

“好,”皇帝見沈長安如此穩重,麵色稍霽,道,“不過也須得注意安全才是。”

“父皇放心就是,縱使那些人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真的冒犯到朝廷身上的。隻不過趁著處江湖之遠的便利,才敢如此行事罷了。”

皇帝點頭,眉間神色緩和了些,側首道,“兵部,遣一隊人,定要護得太子周全。”

“是。”

“兒臣多謝父皇。”

……

沈長安回到東宮的時候,麵色倒不像之前那般垂頭喪氣了。

手裏有著這樣重要的事情,連帶著人的精神也振作了些。

說不定等自己忙完這些事情的時候恰好江煜哥哥也回朝了呢。

沈長安心情鬆了一鬆,倒也不覺得走這一遭麻煩了。

……

“你說什麼?父皇派太子去賀陽縣處理鹽稅一事了?”林婉縈坐在沉安閣的床榻之上,一雙眼緊緊盯著麵前的侍女問著,手指不由抓緊榻上的軟被。

自染疾之後,她雖痊愈得很快,可這身子的底卻大不如前。

如今不過是說上兩句話,也能察覺到身體微微發著虛汗。

她掩麵咳嗽了兩聲,心底驟然升起滔天的恨意。

都是東宮太子……

若不是她,自己又怎麼會和母妃分開?

自己的身子又怎麼會落到這般田地?

最應該為這些事情負責的人就是東宮太子,可她竟然過得這般逍遙。

憑什麼?

林婉縈麵前的侍女看著自家主子這駭人的神色,眉眼之間有些懼意,不自覺地噤了聲。

“讓你回話你啞了嗎?!”林婉縈眼中透著驚心的紅色血絲,帶著怒意瞧向那侍女,順手就將一個茶盞打翻在那侍女膝下。

滾燙的茶水瞬間在侍女膝下炸開,侍女的裙裾被洇濕了大片,散落的茶葉孤零零的飄在地上打著旋兒。

侍女被燙得眼圈含淚,卻又不敢言語,隻有她知曉,自家這位在外人麵前柔弱無比的主子到底有多表裏不一。

“確實如此,陛下確實派了太子殿下去處理鹽稅一事了,明日就會啟程……”

她抖著聲音回道。

林婉縈一直派她留意著東宮的動靜,她自然不敢不報。

隻是……

“縣主……咱們真的要和太子殿下作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