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冷笑一聲,看向太保的目光多了幾分冷意。
“你這是何意?依你所言,倒是本官的不是了?”
“不不不,下官並非此意,隻是下官暗中派人去查問過百姓,發現百姓們之前所要求繳的賦稅額度並非是朝廷所規定知府所下發的,所以前來問一問大人是否知曉此事。”那太保艱難地將話說順,似乎這樣的質問知府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沈長安看著這人身上對縣令近乎迂腐的敬意,暗暗歎了口氣。
對上級確實應該心懷尊敬,可如同他這般畢恭畢敬,唯唯諾諾,卻是給了賊人鑽空子的機會。
這是一份會被旁人利用的敬意。
縣令眉宇之間果然染上一份冰寒的怒意。
“你此話的意思是……懷疑本官?”那縣令緩緩抬起眸子注視著太保,一雙眼裏帶上似笑非笑的譏誚,透出幾分微不可聞的狠厲。
“下官不敢!”太保神色一慌,連忙跪下請罪,但鑒於屏風之後還站著太子殿下,他不得不硬著頭皮支支吾吾道,“隻是聽聞,大……大人似乎常去民間造訪百姓,所……所以……”
那縣令臉色肉眼可見地陰沉下來,一張臉上的神色冰冷如霜。
“嗬……所以你就懷疑本官利用這去民間探查的時間借此收取高於朝廷所要求的賦稅?”
太保被縣令麵上的冰寒驚了一驚,慌忙道,“下官……下官隻是問一問而已。”
“問一問?我瞧你就是這般想的吧?”縣令冷笑。
“可是……你有證據嗎?如今朝廷之中你是負責賦稅的人,你亦是報稅的人,所有錯漏都應當是你一個人擔著,你攀咬本官有何用?本官到時隻需像朝廷稟報是本官失於察,不曾發覺你是這般貪婪之人,也隻會治一個監察不嚴之罪罷了,而你,才是背負殺頭死罪的人。”縣令緩緩笑開說道。
太保似是聽見了什麼不可置信的話緩緩睜大眼睛看著縣令,驚得麵色煞白。
“大人……您……您不能如此啊,您明明知道不是下官,不是下官啊!下官一直兢兢業業恪守本分,從未做過一件對不起您的事情啊大人!”
“是不是你……有什麼分別?就像是對於百姓來說,收三分利的那個人到底是誰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三分利。”
縣令唇角的笑容諱莫如深。
“而他們會因為這三分利而抗拒朝廷,而恨上朝廷,從而開始更期待一個和平盛世的誕生。”
“在那個世界裏,不會有這樣高的賦稅,人人自由,人人民主,一切都會是那樣的恰到好處,人人都能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你覺得……不好嗎?”
縣令緩緩看向太保,聲音如同歌唱一般帶著幾分蠱惑人心的味道。
太保怔愣地看著縣令,良久都沒有說話。
“你還不想加入鎮安幫嗎?在朝廷眼中,你可已經是鎮安幫的人了,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縣令徐徐說道,
“您……您這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啊……”太保聲音顫抖。
縣令眉眼之上染上不耐之色,“嗬?天下?今朝是他的天下,是我的大不韙,可明朝,安知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