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宇間的焦灼是藏不住的,倒真的像極了身負冤屈的樣子。

沈長安打量過他周身的清貧服飾,知曉其也並未說假話,心中的猜測越來越肯定,朝他輕輕地頷了頷首。

“你不必緊張,本宮也沒有說就是你偷盜了朝廷與百姓的錢款。隻是大人,你好好想一想,除了你,還有誰有權力插手這賦稅一事卻又能越過你而不讓你知曉呢?”

太保微微一愣,看著沈長安肯定而鼓勵的目光,心下驚現了一個名字出來。

這個想法剛剛出現在腦海中,就驚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怎,怎麼可能……”

“想必大人心中如今也有答案了。”沈長安執起一旁的茶杯,緩緩地呷了一口。

“還請大人,為本宮通傳縣令大人,有些事情,還是當麵問明白的好,要不然就隻能刑部大牢之中相見了。”

“還請殿下手下留情,縣令大人他……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是不是那樣的人,可不是你說得算的。”

沈長安眸光沉沉,寒意從她眼中一點點透出來。

她語氣堅定,不容置喙。

太守默了半晌,終於開口道,“是,下官這就替殿下傳縣令大人。”

“本宮便坐在那屏風之後,”沈長安指了指那一旁的素色魚鳥屏風,緩聲道,“該怎麼問,該如何說,大人心中有數。”

“本宮如今信你,並非你無罪。縱使你不曾貪贓朝廷和百姓的財款,有失於察,在其職而疏於禦下,這些都是你的罪過。隻是你雖失職,卻並未犯下不可饒恕的罪過,本宮如今願意給你這個機會將功折罪,還希望大人懂得珍惜。”

太保唯唯諾諾地連聲應下,眉眼之間皆是誠懇,道,“是,下官不敢有負殿下信任。”

沈長安緩步走到素色魚鳥屏風之後,任著太保遣侍衛去傳縣令。

太保擦了擦額間的汗,小心翼翼地道,“縣令大人平素裏是很忙碌的,下官此時去請,卻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前來……”

沈長安唇間逸出一絲冷笑,道,“你便說是賦稅的事情,他定然不敢不來。”

太保愣了一愣,而後點了點頭,央人按照沈長安所說的一般去了。

果然不出沈長安所料,這傳喚的人不過去了半柱香的時間,便有一個身穿蟒藍色官服的人緩步入了內堂。

那人四十出頭,一雙眼睛透著精明的氣息。

周身氣度不怒自威,讓人隱隱有不敢直視之感。

那人進了這堂內就直奔主座而去,端起太保早就已經備好的茶飲過之後,一雙銳利的眼眸便掃過在下座戰戰兢兢跪著的太保。

他緩聲道,“你著人來通傳,說是與賦稅相關的事情要詢問本官,到底是什麼事?”

那太保顯然怕這縣令怕得很,先是拭過了額上的汗才緩緩開口道,“大人,朝廷近日下發批文,說是賀陽縣漏了三萬兩稅銀的事情,您可知曉?”

那縣令冷哼一聲,道,“這是你辦事不力,連稅都收不上來,當下來找本官又有何用?”

“大人,下官原本便心下存疑,朝廷的賦稅額度並不甚高,百姓怎麼會繳納不出,思來想去還是想不出個答案來,畢竟這知縣府內,隻有大人的權限高過下官,所以還是想來問一問大人的意思。”那太保畢恭畢敬地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