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大人可真是厲害,把自己身上的責任竟推得幹幹淨淨。”沈長安皺眉搖頭笑道,似乎也在為此人的無恥感慨。

那縣令似乎也篤定了主意打死不認,低眉斂目,烏黑的眼仁在垂下的目眶中轉了一轉,心下認定沈長安抓不到實據,隻道,“下官確實冤枉,對此事概不知情。”

“你確定,你對此事毫不知情,無論是欺騙朝廷還是欺瞞百姓,都是太保一人所為?”

縣令咬了咬牙,抬頭道,“下官,確定,此事與下官沒有半分關係。”

沈長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好,既然如此……那麼你剛剛所說的三分利,又是從何而來呢?”

“你說你毫不知情,太保亦並未同你說過賦稅是三分,難不成大人還有憑空卜算的本事?”沈長安眸色譏誚,輕輕側頭等待著縣令的答案。

那縣令一瞬間麵如土色,眸光顫了一顫,頑固抵抗的姿態也終究崩解了幾分,默了半晌卻仍打算嘴硬,道,“那隻是下官的一時猜測而已,希望殿下不要過度解讀……”

沈長安輕笑一聲,道,“大人猜得真準。大人有這樣過人的本事,本宮也想學著大人猜上一猜。不妨大人聽聽?”

“太子殿下發話,下官自然沒有不聽的道理。”

“本宮猜……”沈長安微哂,道,“是大人你將賦稅一事盡數交由太保而擺脫一切責任,而後借職位之便,表麵上用探訪民間作為借口,實則此次造訪都是讓百姓繳納賦稅,而你報出的稅額便是十分之三。有百姓不滿,你在一旁添油加醋,聲稱這是朝廷下達的文書,你也是無奈之舉。”

“百姓繳納不出,你便威逼利誘讓其加入鎮安幫,聲稱鎮安幫有天大的好處和自由,不需要繳納賦稅,所有人都能安居樂業,然後甚至鼓勵百姓不交賦稅,並告知你的目的,你要將鎮安幫擴大,向朝廷示威,最後要用和平盛世取代如今賦稅徭役甚重的朝代。”

沈長安的聲音悠長地回蕩在大堂之中,可那縣令的臉色卻是越來越白。

“百姓不交賦稅,便是太保的過錯。太保家中清貧,若想補上這賦稅,縱使有心也是無力,最後也隻能將這缺漏的數目明明白白的放在這裏。”

“朝廷知曉此事自然是會怪罪的,若是斬了太保,自然會在百姓之中激起眾怒,所造成的結果自不必說,離你想成就的大業自然也更近了一步。況且,在你的計劃之中,還有另一條路可走,便是以此事相挾太保,讓他也成為鎮安幫的人。”

“或是自己人,或是死人,自然翻不起什麼波浪,兩全其美。”

“大人一手好計謀,上瞞朝廷,下欺百姓,中間還有一個太保大人做替罪羊,怎麼做都不錯,本宮佩服。”

太保瞠目結舌地看向縣令,不可置信地瞧著他,眉頭緊蹙。

“大人……殿,殿下說得是真的嗎?您真的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嗎?”

縣令咬牙,沒有理會太保的話。

隻是他額上隱隱有汗珠滑落,手指也微不可聞地顫了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