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安眼眸掃過縣令此時此刻的緊張神態,唇角不易察覺地輕輕勾起。
“殿下所說的一切,都隻是猜測而已,”那縣令硬著頭皮說道,他抿緊了唇,深深吸了一口氣,看向沈長安。
語氣之中似是有幾分慶幸,他道,“您沒有證據。”
沈長安平靜地看著他,輕聲重複道,“沒有證據?”
“眼下的一切都隻是您猜測出來的,恕下官不敢苟同,也……無法認罪。”縣令目光直視著沈長安說道,想清楚這一點之後,他的神色放鬆了很多,眸中似乎也透出了一點譏誚意來。
縱是說得再好,猜得再準,太子沒有證據,此案便歸不到他的頭上來,隻能是太保這個倒黴鬼背這份黑鍋,和他,則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縣令想至此,唇邊忍不住勾起一絲笑意來。
這般猜測,又有何用?
畢竟他前去百姓家中收取賦稅之時,可都是用的太守的章印。
查,也是查不到他的。
“沒有證據,你以為本宮怎麼會同你說這麼多?”沈長安目光之中透出悲憫,緩緩移過視線看著他,似笑非笑。
縣令一瞬間被激起一身冷汗,驚疑不定地看著沈長安,下意識道,“不……不可能……”
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不留痕跡的,若要查,也隻能查到太守便止步了,絕對查不到他這一層來。
他做事向來幹淨,太子又怎麼可能抓得到實據?
“本宮知曉大人以為自己做事十分幹淨不留痕跡,大人也確實如此,讓本宮也頗為頭疼。隻是這世間所有人都逃不過一個貪字,從你有了貪念那天開始,你便不是毫無破綻。”
“十分之三的賦稅大多數百姓是交不起的,可也有一些鹽稅大家向來老實,家底也殷實,不願意冒險,所以交了這賦稅,而這賦稅,如今,就在你府上。”
“大人現在可不要想著毀屍滅跡了,早在大人前來之前,本宮便派了人去探查大人家中的財產,本宮身邊都是兵部的人,一個個身手都是頂好的,騙過一二家奴還是不在話下的。”沈長安笑開,緩緩說道。
“不……”縣令眉宇之中已見慌亂,但他一雙漆黑的眸子還在不斷地閃爍著,力圖想到什麼脫身的辦法,“殿下查我府銀,可又如何得知這府銀便是百姓所交的賦稅銀呢?下官在城中也有一些生意,總不能看見下官家中有些銀兩,邊說作是下官所貪汙的賦稅銀嗎!那未免也太霸道!”
“自然不會,本宮自然不是那般會隨便攀咬大人的人,隻是……大人所以為的了無痕跡便是將所有賦稅銀兩的往來都記在太保的頭上,蓋了太保的章印,又故意夾在太保辦公之處的冊子之中,這才能確保此事東窗事發之時與大人毫無幹係。”
“可是眼下,這卻是最大的證據。”沈長安一字一字神色篤定。
她雖也在賭,但卻毫不露怯,反倒是那縣令,臉色越來越白,眼見心中的防線就要崩塌在即了。
沈長安微哂,心下猜測越發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