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定的看著陸訣,似乎是要確認她話的真假。
陸訣默然,隻是捏著竹簽的手緊了一緊。
江煜驟然勒馬,馬蹄高抬,前行的隊伍頓了一頓。
付承羨好險沒撞在他的馬上,看著江煜那般神色,幹笑兩聲緩和著氣氛道,“你何必這般緊張,東宮小殿下人在平京,哪裏會有什麼險事,你莫要聽她胡說。”
隻可惜麵前兩人沒有一個搭理他的,陸訣沉默的看著手中的簽子,不知在想些什麼,江煜則是麵色凝滯,勒著韁繩的手越來越緊,直至骨節發白。
付承羨覺得他這臉色甚是瘮人,忍不住又開口勸道,“呢什麼……陸姑娘雖平日裏神機妙算,可說不定這一次就不小心算錯了呢……”
“我不會算錯。”陸訣開口道。
付承羨的臉色僵了一僵,狠狠地剜了陸訣一眼,不再說話了。
江煜微微垂眸,涼涼月色之下他身影僵硬,薄唇越抿越緊,下一瞬卻是狠狠勒住韁繩,欲往回趕。
付承羨連忙擋在他身前,不可置信問道,“你瘋了?你就打算這樣回去?”
江煜抬眸看他,眸色沉沉,不置可否。
付承羨怔了一怔,他與江煜相交這麼多年,卻甚少見過這人有這般不沉穩的時候。
可還未等付承羨再開口說什麼,那一直被他們追趕的周澤國敵軍的主將卻忽然現了身。
那主將聲音憤憤,眸色之中帶著恨意瞧著江煜,道,“都已經追到這裏了,又何必再惺惺作態?我告訴你們,我們周澤國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你們不過是仗著人多而已,即便如此,我們周澤也不需要你們刻意相讓!盡管放馬過來!”
那主將聲音激昂,聲音裏帶著藏不住的怒意。
周澤將士向來以凶戾英勇聞名,何曾這般憋屈過。
今日被逼到這個退無可退的境地,心中已經是屈辱萬分。
又見敵人這般看輕,他已經是忍無可忍,當下心中已經迸發出玉石俱焚的心思。
縱然東梧人多勢眾,可也一定抵不過周澤國將士窮途末路的反擊。
與其一退再退,回了國都承受百姓的鄙夷謾罵,還不如在這裏生死相搏,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想至此,那主將驀然抬起頭來,雙目血紅,一臉凶狠地看著那在馬上已經回過半身的麵具男子。
四周一片寂靜,那主將正作足了準備等待承接東梧將士的怒火。
可是周圍卻一點聲響都沒有。
伴著月色,那主將能看見東梧將士臉上被激起的怒意,可是那隊伍最前列跨在馬上的人未曾發話,他們自然也是不敢擅動的。
那麵具男子對周澤國主將的話恍若未聞,隻一雙眼專注地看著陸訣手中的簽筒。
女子的聲音輕輕響在這片空曠的土地上,“不對。”
周澤國所有將士都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劍。
不對?什麼不對?
所有人都定定地看著那臉上帶著一道長疤的女子。
那女子輕輕抬眸,眉眼之中不易察覺地緩和了幾分,向江煜答道,“有轉機。”
江煜那比夜色還濃重幾分的眸子驟然抬起,問道,“她可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