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程的馬車之上,沈長安的心思卻有些飄忽不定。

瞧著今日那般喜慶的氣氛,她也覺得十分高興。

可自己,大概是一生都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她悄然抬眸看了一眼江煜。

若是敲鑼打鼓地讓江煜哥哥嫁到東宮來,穿上那火紅的喜服,任人圍觀……他怕是會不同意……

沈長安猛地搖了搖頭。

什麼怕是,他絕對會不同意!

江煜察覺到小姑娘的動作,垂下頭看著她,問道,“殿下……在想什麼?”

沈長安一慌。

自己心裏的這些話自然是不能告訴他的,思忖半晌,她開始順嘴胡謅,“啊,我在想……蕭景行他倒是不奇怪咱倆關係這般好……”

江煜眸色微動,他點了點頭。

“嗯,因為他……應該知曉殿下是女兒身。”

沈長安倏然瞪大了眼睛。

驚得不能再驚。

“你說……什什什什麼?”她愕然開口問道。

“他知曉……他怎麼可能……他?!”

“我也隻是猜測。”江煜垂眸道。

“為什麼?”沈長安不解地問道。

“從前我便看出,蕭景行雖與殿下要好,卻從不曾逾越地觸碰過殿下,舉止之間都很有分寸,不似他與旁人那般不拘小節。其實這些事,殿下應該是最能發現蛛絲馬跡的。”江煜抬眸說道。

江煜一句話點醒了她。

從前不曾注意過的細節一點點在腦中彙聚起來。

是他在她對江煜猶豫不決的時候故意說出那樣刺激人的話推了她一把,也是他在知曉靳晨對她動過心思之後捧腹大笑毫不在意。

就連前世……滿朝野都知曉她是女子的時候,好像他也是並不驚訝。

便是這些年她每每被父皇召了一起去湯泉之時,因得蕭家向來受寵幸都會同去,而蕭景行每次不是借口困了就是借口嫌湯泉水太熱,從不曾與她同時前去,還會將世家子弟紛紛帶走去山間打獵,竟是從未讓她有過一絲尷尬。

隻是因為這些年的湊巧都太過舒適和頻繁,竟然讓她半分都沒有察覺。

眼下她才想起來,蕭景行從來都不曾問過她什麼深刻的問題。

每每有了什麼事,總是用一句玩笑帶過。

從前她隻以為他心思淺,可如今知曉了他心思這般深沉……

那麼這些年,每一個為她解圍的瞬間,原來都是刻意為之。

他心裏也一定有過疑問,可他卻不曾仗著與東宮關係好便逾越界限,也不曾刨根問底,隻是多番替她掩蓋著。

她若不想說,他便不知情。

千言萬語在心頭彙聚,終究化作一聲長長的歎息。

沈長安笑著抬起眼眸,語氣之中有幾分無奈,“如果我上一輩子就能發現你們都這般厲害,是不是就不會死得那麼慘了?”

江煜看她那雙澄明的眸子,心下不知怎得驟然一疼。

他半垂著眸子認真地望過去,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沉穩地開口說道,“殿下放心。殿下不想發生的事情,從此都不會發生。”

“嗯,我相信。”沈長安抿了抿唇,聲音很輕。

話雖是這樣說著,可是不知為何,最近她總是有些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