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碌安寺林氏有要事稟報。”那侍衛通傳到。
“這個時候,她來填什麼亂!”皇帝神色很是不悅。
侍衛有些緊張,隻道,“林氏聲稱,所要稟報的事就是與東宮蠱毒一事有關。”
皇帝微微抬了抬眸子。
……
內閣之內。
晨時被東宮之人拿過來的冊子被江煜放到了一邊,他手執朱筆坐在案旁,神色平淡,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冷意。
難得的有幾分不能專心,他微微皺了皺眉,擱了筆,緩緩按了一按額角。
強迫自己靜心之後,他才重又拿起筆不斷批注著,並不看那冊子分毫,似在生誰的氣一般。
內閣殿門突兀地被人打開,一個女子踏步進來。
江煜抬起頭來看著她,道,“回來了。”
陸訣看了看他的神情,開口道,“東宮出事了。”
江煜執筆的手倏然一頓,雪白的宣紙沾染上觸目驚心的朱紅色,暈染成一朵血花。
陸訣瞧見他執筆的手微微泛白,他聲音又沉又冷,一字一句問道,“什麼事?”
“似乎,是被人下了蠱。”陸訣答道。
江煜眉宇之間一瞬間?閃過極其冷厲的顏色,他緊攥的手因為太過用力骨節在聲聲作響。
他薄唇之間逸出極寒的一絲冷笑,似乎是咬著牙發出來的,二話不說便朝殿外走去。
陸訣不敢攔他,隻得跟在他身後,邊走邊道,“你不要衝動,太醫院所有人都知曉蠱毒隻有西承皇族的人能解,如今東宮周圍又圍滿了人,太子殿下又在內殿把門反鎖上了,所有人的注意都在這裏……”
“她將殿門反鎖了?”江煜皺眉問道。
“是。”陸訣答道。
“中的是什麼蠱?”
“中蠱者雙目血紅,有攻人之相,許是……思血蠱。”
江煜的手越握越緊,幾乎是在牙縫之中擠出話來,他欺身上馬,語氣狠戾道,“顧焰,我真後悔沒殺了他。”
陸訣沉默,也喚來一隻馬,努力跟上江煜的馬,又說道,“你若救了她,身份便會暴露。這麼多年的努力會毀於一旦,隻能回西承受皇帝擺布,一切重新謀劃。彼時受製於人,我們未必護得住玉璽。”
秋風獵獵,江煜的墨袍被疾風吹得翻飛,他忽而開口,聲音又沉又冷,“所以呢?不救了?”
陸訣不言,她自是知曉他不會不救。
但於江煜而言,這不僅是救不救之間的抉擇,還有關於母親血業和沉重的遺願以及從此注定要準備好踏上一條更艱難的路的抉擇。
“你決定了?”
江煜似是自嘲冷笑一聲,道,“還有別的辦法嗎?終究是我技不如人,沒能比他更狠,我認了。”
江煜的聲音在肅殺的空氣之中格外清晰。
母親在他幼時便告誡過他,欲成大事,必要比他人更狠,舍棄更多旁人所不能舍棄的,才能贏到最後。
許是日子過的太安逸,讓他放鬆了一時半刻,才會釀成今日這般局麵。
說來也是活該。
隻是……
他勒著韁繩的手因為心中磅礴的怒意微微顫抖。
明明是他的事,竟要她來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