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可能會死啊!
她不信!
沈長安一雙眼血紅血紅,不顧一切就要往外走。
綺南抱著她的腿跪在她麵前,哭得泣不成聲,道,“殿下!您冷靜一些!人死不能複生……”
沈長安怔怔地看著綺南,淚水毫無知覺地往下滑落著。
她輕聲開口問道,“為什麼……”
“陛下本想用縱火的方式逼他從側殿出來……然而,江大人一直沒有現身,側殿如今已經,已經……徹底燒毀了……”綺南緩緩說道。
“我去瞧瞧。”沈長安輕聲道。
綺南一直在她身後喚著她,然而卻攔不住她。
沈長安走出東宮內殿,綺南在她身後追過去,為她披上衣裳。
她瞧著側殿那片殘骸,麵上的血色一點點消失殆盡。
東宮的侍衛宮女紛紛跪下,麵上都是悲痛的神色。
沈長安不顧她們的阻攔,跌跌撞撞地跑到那片還未完全打掃幹淨的廢墟旁。
那地方幹幹淨淨,什麼都沒有。
沈長安蹲下身來,撚過地上的灰燼,雙目無神。
他那日還告訴自己相信他呢。
綺南在一旁悄然遞過一個帕子。
沈長安接過,那帕子之中裝著一個沉甸甸的東西,她小心地拆開來看。
帶著煙熏色的和田玉印展現在她麵前。
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東西。
他曾在內閣之中務公,她嫌他太忙,便耍賴撒嬌搶過他的玉印不許他再忙了。
每每這種時候,明明他身上還有許多的事要做,他都會眉眼溫柔地攬過她,耐心十足。
玉印下篆體雕刻的他的名字,那橫折撇捺的溝壑之中還殘餘著朱墨,昏黑暗紅,觸目驚心。
那玉印通體生香,是他身上的悠然淡雅的焚香氣。
一直以來隱忍的情緒在這一瞬驟然全線崩塌。
沈長安咬著牙,死死地將那枚玉印叩在胸口,雙手合在一起,顫抖地不成樣子。
眼淚順著腮一直滑到下頜衣襟,素白色的中衣被洇濕出一圈暗色。
縱是牙關緊咬,也無法克製她全身的顫抖。
她嘴裏終於發出極痛的嗚咽聲,她垂眸跪在廢墟的灰燼之中,隻覺得生命好似驀然失去了所有該有的意義。
周遭的侍衛宮女大多不忍,幾次相勸,可沈長安雙目放空,半分顏色都沒有,對他們的話也是恍若未聞。
所有人都道江大人死了,那麼多人都是共同的見證。
可她不肯信。
她就這般跪了一天一夜,就是怕錯過他忽然的出現。
萬一呢,如果有萬一呢。
……
月明星稀的夜裏。
身披一身袈裟的男子站在樹影之下,遙遙地望著小殿下的背影。
琥珀色的眸子一閃,似是酸脹,似是心疼。
他緩緩走近,輕聲道,“殿下可還記得他臨走之時說過什麼?”
沈長安在月色之下抬眸,一雙杏眸怔怔地望著他。
“他說……讓我相信他,”沈長安如扇的眼睫眨了一眨,眼眸流露出暗色來,“可是,他食言了。”
“他與殿下相處這般久,可曾食言過?”溫辭垂眸看她,緩聲問道。
沈長安搖了搖頭。
“既然他不曾食言過,殿下又為何……這般自苦?”溫辭聲音平和溫潤,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