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安怔愣地拿起自己手中的和田玉印,那上麵的煙熏痕跡還觸目驚心。

“我該相信他嗎?”她神色迷茫。

“自然。”

沈長安那雙無神的眸子倏然便有了須臾光亮,像是溺水之人得到救贖,她急忙說道,“對,你說得對,我該相信他……”

握著玉印的手鬆了又攥起,她又苦笑道,“可是……那麼多禦林軍侍衛,父皇一心想讓他死,他又怎麼可能逃出生天?”

“殿下可再見到付閣主與陸姑娘了嗎?”溫辭緩緩問道。

沈長安怔了一瞬,搖了搖頭。

似乎那日,付閣主也來了,然而……自她醒來,便再沒有見過他。

東宮和整個平京有關他一切的存在痕跡都被一幹二淨地抹除了,連帶著他身邊的所有人,都在一夜之間銷聲匿跡。

“難不成殿下以為,這些人都被陛下處置了嗎?”

沈長安空洞的眼眸忽然出現了一絲波瀾,這絲波瀾漸漸由一絲不敢相信的小心轉變為無法抑製的狂喜。

“你是說……他沒死,他們都逃走了?”沈長安聲音顫抖。

溫辭不置可否,一雙溫和的眼眸注視了她良久,似是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喟歎從口中發出,他輕聲喃喃道,“殿下要相信他啊。”

沈長安的神情終於有了幾絲鮮活之氣,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對上溫辭的眼眸,開口問道,“你為何這般了解……他?”

溫辭輕輕一哂。

沈長安一怔。

溫辭雖然向來神色溫和,卻是一個很少笑的人,這笑容在他臉上實在太過奪目,讓人移不開視線。

隻是那笑中似乎帶著幾分苦澀,幾分無奈,幾分穿越漫長時光的寂寥。

或許是因為,他曾被人說過是神明吧。

溫辭沒有回答,隻是一展袈裟,在背後替沈長安擋了一擋帶著涼意的夜風,溫聲道,“時候不早了,殿下早些歇息吧。”

沈長安知曉他是不願意說,也沒有再問,隻垂著眸子,跟在他身後。

溫辭回眸看了她一眼,忽然蹲下身子,替她撣了一撣膝上的灰,道,“殿下要好好待自己,才不會讓他擔心。”

沈長安看著他澄明的眼眸,心中竟莫名生出信任來,江煜哥哥也曾這般溫柔而篤定地安撫過他。

他說要她信他的。

她鼻子一酸,輕輕點了點頭。

……

大半年的時光過去,沈長安不知怎得性情沉穩了不少。

朝裏朝外的人都道太子殿下如今是真的成長了,隨著接手的朝務越來越多,她也漸漸成了朝野的主心骨。

皇帝自然對她這般極為滿意,皇後看著她這樣子卻有些心疼。

從前的卿卿雖頑劣貪玩些,可總歸是一個孩子模樣。

是靈動的,鮮活的。

而如今的她雖說沉穩了不少,可這大半年來,臉上都不曾露出過笑容。

雖然日子很是平穩,可她卻再也沒有開心過了。

日日從早到晚的忙碌倒像是逼迫自己不去想什麼事一般。

就連朝野中人都暗道,這從前的江大人雖是西承的人,欺君罔上,可總歸是做了一件好事,倒是將太子教導的十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