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她手拿匕首,聲音顫抖。

“我恨你!”

似乎有江煜的聲音。

他說,“沈卿卿,相信我。”

他說,“什麼都給你,命都給你。”

他滿身是血,他笑容繾綣。

血泊之中,他伸出手,眼眸溫柔澄明,如同融了萬千星河,他對她說:“殿下,別怕。”

他握緊她拿著匕首的手,告訴她,“沒關係,殿下記得好好活下去,我不怪你。”

“我愛你。”

她昏了過去。

她好像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

夢中她將那寒月匕首塗抹上了化屍粉,一步一步走到他的府上。

那是他出征東梧,大勝回朝之後。

世子府因為世子歸朝已經重新開始修繕。

墨底金字的牌匾紋路清晰,煥然一新。

她求見。

她在世子府外跪了很久,似乎是西承皇帝派來了人,這才讓她進了去。

他前來開門的時候,衣袍被夜風吹得緩緩掀起,月色照在他臉上,映得他那一張臉十分冷硬。

沈長安記得那刻骨銘心的痛。

她將匕首藏在袍袖之中,尖利的匕首似乎劃破了她的皮膚,但她絲毫不覺得痛。

因為滿心都已經被鋪天蓋地的疼痛覆蓋,她覺得自己早已千瘡百孔了。

脆弱不堪,也……無堅不摧。

他聲音依舊冷漠,道,“若不是陛下,我是不會見你的。”

沈長安微笑,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也不見他伸手來扶。

她在起身的同時,悄然說了一句:我相信你。

江煜對上她那雙明亮的杏眸,那冷硬的神色似乎怔了一瞬。

隻是麵色還冷著,隻道,“陛下吩咐,請東梧殿下進來說話。”

她便跟著他走了進去。

四下都是服侍的人。

是誰的人她不知曉,但見他們嘴角之下隱著的陰寒笑意。

沈長安想,他們大概也想他死吧。

和她一樣。

手中握著的匕首緊了一緊。

她同他走到內室之中。

內室之中擺放都是她愛吃的水果,就如同在等著他前來一般。

沈長安記得自己笑了一笑。

那笑到底是苦澀還是嘲諷,她不記得了。

隻記得她一直笑。

江煜走到她麵前,那雙再熟悉不過的墨眸靜靜的凝著她。

神思恍惚之中,似乎聽到他喚,“殿下。”

沈長安用一把匕首給了他回應。

寒月匕首,帶著化屍散,深深插進他的心髒。

江煜眉眼冷靜,神色也從容,似乎早有預料。

視線模糊之中,沈長安看見他笑意繾綣,聽見他說道,“殿下……還是不信我啊。”

那語氣無奈又難過,沈長安覺得他這神色有幾分刺眼,不再看他。

她哽咽,紅著眼厲聲開口,“你要我怎麼信你?你滅我家國,殺我父皇,事到如今,你還要我信你?世子殿下,你不覺得可笑嗎?”

沈長安心一橫,將那匕首拔出來,他心髒的血鋪射了她一身,熟悉的焚香氣息之中帶著讓人顫抖的血腥氣,沈長安的視線越來越模糊。

沈長安將那匕首回轉到腕間,直直插向自己的喉嚨。

江煜微微皺眉,幾乎是用盡最後的力氣,將手腕擋在她麵前。

寒月極鋒利,直直地穿過了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