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眉心蹙緊,麵色十分焦躁。

皇帝的心腹太監守在一旁,微微福了身子,恭和開口道,“陛下,奴才倒覺得,這也未必是壞事。”

皇帝按下心中煩躁情緒,緩緩喝了一口茶,抬眸問道,“你何意?”

“陛下從前隻覺得是世子殿下與這東梧的小殿下交情不淺,要好了些,然而如今看來,倒不是陛下所想的知己友情,而是淩駕於男女關係之上的……情意啊。”太監緩聲說道,聲音沉穩,如同帶有魔力一般,慢慢把皇帝的心情順得平穩。

皇帝微微挑眉,垂眸沉思了片刻,眼眸之中閃過一絲暗芒。

“是啊,原來東梧小殿下下不去手也並非隻是念及往日的情分,還有……這樣一份不為人知的感情啊。”他輕聲笑了笑,緩緩道。

老太監恭敬福身,唇邊掛上笑意,隻道,“陛下英明。”

禦書房之內的青銅鼎上水雲煙吞吐來去,雲嵐繚繞,讓人看不清鼎上紛雜華麗的花紋,也讓人看不清皇帝臉上諱莫如深的危險笑意。

室內的空氣一寸一寸地冷下來,皇帝臉上的焦躁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勝券在握的凜冽神色。

良久後,他緩緩說道,“是啊,朕怎麼沒想到……這東梧小殿下是女子,或許性格上優柔寡斷是了些,可是於朕而言,卻是有更多可以威脅的手段了……”

“男女之間的感情,顯然更容易讓人傷心啊。”皇帝聲音森然,帶著讓人不寒而栗的冷意,他眼眸之中閃過詭譎的算計色。

晦暗的顏色帶上了陰狠和冷厲,他笑了一笑,徐徐說道,“可惜啊,就算東梧小殿下哭得這般傷心,朕也不能心存憐惜啊……”

“隻怕,之後還有得傷心呢。”

老太監恭敬地側耳聽著,臉上笑意溫和謙卑,一雙布滿溝壑的眼紋藏著深沉,口中語氣從容平靜,隻應道,“陛下說的是。不過,這些都是那小殿下的造化,誰讓她……愛錯了人呢?”

“是啊,愛錯了人,可是很危險的。”皇帝薄唇彎起,緩緩說道。

……

未過多久,皇帝便親臨了世子府。

聽聞世子受傷,皇帝作為舅父,自然十分焦慮關切。

先是央禦藥房將西承最好的金瘡藥物拿了出來,又請了上好的禦醫,眼下甚至自己親臨世子府,生怕衍之出了什麼事。

雖然情況已經穩定了下來,太醫院裏的眾位學究也紛紛說這傷不礙事,可皇帝仍是放心不下,非要親自來看一看才肯罷休。

就這樣,皇帝到達了世子府。

雖然胸口之上還包裹著白紗布,其中絲絲縷縷的血跡仍從傷口之中緩慢滲出,可為了禮節,江煜仍是翻身下榻,給皇帝請了禮。

皇帝皺了皺眉,側身對周圍的太醫道,“你們瞧瞧他,都什麼時候了,還這般守禮數,一絲不苟的。”

太醫們垂眸斂目,看著皇帝雖然這般說著,可還是讓世子殿下跪了下去,並且半晌也沒有讓他起身的意思,心頭一時都有幾分發冷,也不敢過多地暗度猜測,隻垂著眼,對皇室之中的紛爭心照不宣卻閉口不言,沒有一個人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