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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怡欣喊她“酒醒了”喊得和真的一樣, 實際上她笑著喊完後,呆在雨中連動都不會動了,任由那傾盆的雨把她淋得好不可憐。
圖長安見她所有的頭發都被淋得貼在了肌膚之上, 見她在雨中尤顯得極為消瘦的身軀, 卻依舊極為明亮的眼睛。
被震懾得呆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是男性, 是alpha, 哪怕有些磨難,卻也很少直麵很大的世俗的壓迫——亦如他根本不知道國外的某個大獎已經取消了omega的最佳導演提名的事。
因為不論怎麼樣他都是受益者,是既得利益者。
他不需要知道被剝奪者經受了什麼,他隻需要享受他可以得到的一切罷了。
他不懂。
他不懂明明和他一樣是alpha的安怡欣, 為何會這麼, 這麼地難過和痛徹心扉, 宛若一個瘋子, 一個……笑話。
卻也是把他釘在原地的笑話。
釘到最後當他勉強掙脫了身體的束縛, 想回身拿一把傘, 就衝進雨中把安怡欣接回來的時候, 隻見一個沒有拿著傘的直接從遠方躥了過來。
翟瀾躥過來的速度太快了, 快的就宛如一道黑色的影子,直接把渾身透濕的安怡欣擁抱進了懷裏,轉身就往圖長安身後的門裏衝了過來。
圖長安見她焦急地和自己點了點頭,然後帶著那一頭也濕了點頭發, 馬不停蹄地就往裏麵跑的樣子。
目光遲疑了一下,然後視線緩緩移向了門外的這片雨。
磅礴的大雨。
和早上的沒有什麼差別,他的耳朵裏突然響起了安怡欣問她的問題:“導演,你早上在這雨中看見了什麼呢?”
他見這煙雨,望著山河墜入雨中,聽遠處野獸嘶鳴, 剛剛未正麵回答,此刻自然也答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隻是,他必須承認,他其實說懂得安怡欣為何會這樣的。
隻是他不願承認罷了。
源自自私,自利,源自害怕自己擁有的福利會因此消失。
他也許真的太老了。
這場雨在深夜才勉強停止,野獸也是在這時候才如潮水般退散,而omega協會那邊連通告都已經發了好幾個了。
至於安怡欣,她回屋就感冒了。
是很輕微的那種,隻是頭有點暈,鼻頭有些微紅,像是腮紅掃的時候掃重了,反倒在她明豔的樣貌裏多了幾分嬌憨。
小助理因為被她安排去谘詢劉老大情況了,一回來看她這個模樣嚇得半死,急得眼睛發紅,然後又被抱著迷迷糊糊的翟瀾嚇得人都清醒了。
翟瀾的手是那麼溫柔地抱著安怡欣,還一下一下地拍著安怡欣的背,嘴上小聲地哄著生了病就變嬌了的安怡欣把生薑水給喝了下去——因為圖長安“舉報”了安怡欣喝醉後的偉大事跡,劇組根本不敢讓這個祖宗再喝酒了,連忙寨子裏收集了一大堆生薑,隻為不時之需。
這些都正常,卻隻有翟瀾的那雙眼睛,是真的把小助理弄得不知如何是好。
和她手上的動作完全相反,翟瀾的眼睛特別的冰冷,甚至是有些赫人的死死的盯著遠處窗外已經小了一下的雨。
好像比雨還冷上幾分。
小助理覺得自家安姐在她懷裏有些危險,最後還是頂著害怕想去把安怡欣搶回來,然後被察覺到背後有人的翟瀾一個回首的冰冷目光給嚇退了。
“出去。”她似乎是太不開心了,連掩飾都懶得掩飾,“然後守著門,別讓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