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審(1 / 2)

大堂之中,四個人已說過各自的理由,都是一般的未接觸過,或者送到手上已是如此,有些疏忽沒檢查清楚。

原本指向同一個人的,紛紛開始為自己辯解,生怕挨上罪名。

唯獨輪到馮堅時,他言之鑿鑿:“翰林其餘同僚都盡心盡力,每日為修國史勞累到深夜,隻有岑編修閑散無事,總共也隻編了錯諱的那一節,不是他還能有誰?”

滿堂目光灼灼,聚焦於岑觀言身上。

明明是一樣的官袍,處於肅穆公堂上,他偏似春日遊陌上觀杏花的少年,端端正正,聲線清脆沉穩,一句一句緩緩道來。

“微臣在此有三問。”岑觀言移了幾步,走到眾人的對麵。

“一問,自岑某入翰林院至如今,從未接手過任何與修國史相關事宜,是也不是?”

馮堅漲紅了臉,回道:“那分明是你不思進取,懶散度日!怎能賴到我們頭上?”

岑觀言沒理會他,繼續向眾人發問。他語速不快,但每個字都清清楚楚地砸在翰林諸人心上,砸的人心生畏懼。

“二問,諸位同僚說錯諱是岑某手上出的錯,那國史前部是哪位交到我手上的,又是何時交到我手上的?”

“三問,是哪位從岑某手上接過的國史,既如此篤定是我錯諱,為何當時不提出而是任其被送出翰林院?若是如此,又有何居心?”

語畢,他躬身朝堂上三位主審官行禮,衣袂在空中劃出弧線,再幹脆利落地垂下。

“微臣疑惑諸多,還請諸位同僚解答。至於閑時岑某多在內庫讀書,每日酉時過一刻離開,翰林院侍衛可為證人。”

滿堂寂靜,無人能答,馮堅還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堂上的司空捋了捋胡須,點了點頭,看著對中央發言的岑觀言多有讚賞。

劉巡查有些下不來台,當初翰林院眾口一詞指認岑觀言,他也不想勞心勞力地再去查案,隻想著等他認罪早早了結,給個交代。如今看來,被指認的岑觀言措辭清朗,句句在理,倒是翰林院眾人啞口無言。

“岑編修何必如此咄咄逼人,當真不怕有人曾看見你的所作所為嗎?”

柳安德有些氣憤,說話聲氣息也不太穩當,開口質問道。

“那日馮推官親眼看見,你在眾人散去後溜去了他書案處,不知幹了些什麼勾當。最初馮兄隻以為你家貧想找些銀兩,便沒有揭穿,直到錯諱一事傳出才明白你竟行如此齷齪之事,簡直令人不齒!”

“虧得馮推官還想著護著你的名聲,隻作書寫謬誤報給巡查大人,誰知你還倒打一耙,反汙蔑翰林同僚!”

說罷,柳安德氣急一擺手,險些沒喘過氣來。

“是如此嗎,馮推官?”岑觀言平靜地開口,“是如柳推官所說,你親眼所見無半點虛假?”

“對!枉我還曾仰慕過你的才學,隻恨當初沒看透你所作所為,也不會任由錯諱一事發生!”馮堅回道。

“那馮推官說說,是哪日何時,可有第三人在場可證明?”

“三月初五酉時,杆影剛好過了日晷酉字,故記得十分清楚。”馮堅不假思索地回答,堂上的人也變了臉色,隻有顧儀依舊饒有興趣地看著岑觀言。

她在等待他的反擊。

“可三月初五,那日是個雨天,不知馮推官是如何見到的杆影?”岑觀言輕笑一聲,略微傾身轉向馮堅,盯住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