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中(1 / 2)

顧儀看著岑觀言,他臉色似染了胭脂,眼眸被寒熱灼得通紅,已是有些神誌不清的模樣。

她隻能歎了口氣,把叫月留下照顧,準備離開拾掇一番去赴蘇複的晚宴。

可一回頭發現岑觀言的手抓住她的玉璧,緊緊不肯鬆手,像極了拉住她衣角撒嬌的顧倫。

隻是手形更大,骨節分明,因發熱蒙上一層淺淺淡淡的緋色,其中的三根手指拽著她腰間懸掛的蒼璧。

緋白之間,無端生出幾分旖旎。

顧儀驀然有些心軟,多回頭看了幾眼,發現岑觀言嘴唇微動,還在囈語著什麼。

她湊近去聽,也隻能隱隱約約聽到幾個模糊不清的音節,唯一清楚的兩個字,是“小心”。

顧儀難得緩聲說道:“放心。”

蘇複設宴,或許是個陷阱,可她必須得闖上一闖,去得到關鍵的證據。不過她惜命得很,還有許多未竟之事,該由她親手做完。

沉入睡眠裏的岑觀言終於鬆了手,無力地垂在床邊,嘴裏含糊不清地囈語依舊沒停。

天色逐漸黑下來,烏雲重疊壓在天幕上,皎月被擋得嚴嚴實實,一絲光都沒能逸出。

顧儀已梳妝打扮好,吩咐穿雲傳信給弄影,讓她務必混在紀家與宴人員裏到城郊別苑來,很快便收到了肯定回複的回信。

城郊別苑,酉時三刻。

別苑與蘇府不同,雖是一樣的低沉色調,別苑木材用的是紫檀木,上頭飾的是青金石,是仔細瞧才看得出的奢華。

蘇複早就到了別苑,打理好宴會事宜。

管弦聲起,舞女身姿柔軟,羅袖輕飄,蓮步輕移,衣袂間拂起雲雨,轉成一朵將綻的花。

席間菜品精致,鎏金嵌銀筷在燭火下熠熠生光,反射出各人不同的神情。

顧儀也到得早,先和混進來的弄影接上頭,心裏也稍安定了些。弄影武功極高,有她在身邊便不必擔心刺殺的意外。

多重保障,總是更保險些。

顧儀現在已經落座,言笑晏晏地望著坐在她對麵的中年男子——紀家大房家主,也是蘇夫人的生父,蘇知州的嶽丈。

那人和紀首輔長得有幾分相似,尤其是神態,都是一副運籌帷幄還要裝得如沐春風的假情假意。

和紀懷枝一樣,令人作嘔。

“今日蘇某做東,請長公主殿下與紀家諸位來此相聚,也望諸位盡興而返,莫辜負良辰。”

蘇複先講了幾句場麵話,招呼宴席上各位盡興飲酒,末尾一句還帶了些曖昧的上揚,惹得眾人交換了心照不宣的眼神。

席麵上觥籌交錯,推杯換盞。

顧儀一直盯著蘇複,而旁邊一個紀家的青年男子一直盯著顧儀。

他應該是醉酒識不清旁邊的人,慣在眠花臥柳的章台之地呆慣了,竟想著對顧儀動手動腳,帶著酒氣的灼熱呼吸都險些碰上了她的脖頸。

“弄影,知道怎麼辦吧?”

顧儀厭惡地瞥著身邊坐著的男子,弄影聽著吩咐,利落地拔出袖裏的小劍,抵在男子的脖頸上。

這一驚嚇,滿座的賓客酒也醒了大半,尤其是先前動手動腳、膽大包天的男子,滿臉土色,在鋒利的劍下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哪句話惹怒了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