衿律扶住暈過去的石秀雪,看著依舊微笑著的沐子涵和花滿樓,道:“這是什麼意思?”
花滿樓道:“瞎子總有一種特殊的感覺。這次的感覺讓我不自覺的沉重。”
沐子涵接著道:“也許我們會遇到以前都沒有遇見過的極其古怪的事情。所以,不能帶秀雪去。”
衿律道:“她絕不會希望你們留下她的。”
沐子涵道:“所以,我們才這麼做。”
花滿樓道:“你隻需要告訴她一句話:峨眉需要她。她會明白的。”
衿律歎道:“是啊,她會明白的,她雖然剛烈,卻不失為一個明事理的好姑娘。”
沐子涵衝衿律眨眨眼:“那,這樣的好姑娘,你可要照顧好了,我們回來時,若發現她少了一根頭發,嘿嘿……”
衿律苦笑著看著他們躍上了那艘不大不小,普普通通的船。
“起錨!”
“楊帆!”
“順風!”
嘹亮的呼聲此起彼伏,這艘普普通通的小型海船終於在明媚的陽光下駛離了海岸——朝向未知的目的地。
夜來臨,靜姝鳥也靜靜的回到了屬於它的船艙——這樣的奇鳥你決不能將它當成一隻普通的鳥,你應該將它當做和你平等的鳥,你的夥伴,你的幫手。——衿律在送他們離開之時這麼說道。萬物皆有靈,你對它的心,它是感覺得到的。
這樣的鳥,自然得和貴客同樣的待遇。
沐子涵從靜姝的船艙出來,卻沒有回到自己的船艙,她走到花滿樓的門前,花滿樓的門依舊打開著——他總是這樣,歡迎任何需要的陌生人。這已經成了融入他生活的習慣。
沐子涵徑自走了進去,花滿樓還未歇息,坐在船艙的小窗旁,享受海風中傳來的陣陣旅行的苦鹹氣息。這樣的味道是不是就是浪子的味道?
“涵兒,還沒休息?”
沐子涵笑笑:“我實在是睡不著。”對待即將到達的地方,不確定的不安和未知的興奮,兩種感情交織,讓沐子涵的頭腦實在是靜不下來。
何況,太久的分離已經不想再要分離。
“人生最遺憾的事莫過於放棄了人不該放棄的,執著了不該執著的。”宋老爺子的話又在沐子涵耳邊回響——她從未想過放棄,她隻是不再執著。
沐子涵隨意的坐在離花滿樓不遠處的椅子上,仰著頭,細細的凝望著映在月光下的花滿樓白玉般的臉,認識一年多以來,一瞥一笑,一語一言,都慢慢的在沐子涵的頭腦中回放,不自覺間,竟看得癡了。
花滿樓臉上慢慢泛起一絲微紅,道:“涵兒,你怎麼突然這麼看著我。”
沐子涵眨眨眼道:“因為我發覺我已經好久沒看過你了。隻是,我還是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我在看著你的。”
花滿樓笑笑:“瞎子的知覺總是很靈敏的。”
幸運得能看見這個世界美麗的人是永遠無法理解盲人的知覺的。
船艙內突然就這麼安靜下來。每當沐子涵聽到花滿樓總是很平靜,微笑著陳述自己是個瞎子的時候,她的心裏就總會泛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夜已深,人已靜。但船卻突然不平靜起來。
沐子涵好好的坐在椅子上望著花滿樓發神,卻忽然被一下子彈了起來,花滿樓也開始搖晃起來。
“怎麼回事?”沐子涵使出千斤墜,好不容易穩了下來,一步一步的往船艙外前進。花滿樓抓穩把手,慢慢打開門,就聽見外麵焦急的奔跑驚呼聲。
今晚雖看不見圓月,卻依舊是月圓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