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我聽她的(1 / 2)

臨江樓顧名思義,是為臨水而建,景致頗佳的一處上等酒樓。此處招待貴客的雅間也尤為精致,除了用以待客的外間,另設有可供賓客歇息的內室。

內外以珠簾屏風相隔開,此際那珠簾輕響,屏風後走出了一道身影。

那人玉冠束墨發,披一件玄色披風,身形頎長如青竹,仍可見虛弱之態的臉上膚色略蒼白,襯得眉愈漆黑,眸色愈深。

看著這忽然出現在視線中的身影,晏錦、不——晏泯有著一瞬間的恍惚。

這恍惚有何而起,隻他自己能懂。

有那麼一刹那,他好像看到了另一個人。

但也隻是一刹那,他便立時恢複了清醒。

斯人已逝,再無處尋,些許神似又有何用,不在的人終究是不在了。

“坐下不久,我即察覺到室內另有人在。”他頗感意外地看著蕭牧:“原以為是小十七信不過我,帶了蕭侯身邊的心腹來旁聽,卻未曾想到竟是蕭侯親至——”

他說著,慢條斯理地站起了身來,收起折扇拱手作禮:“倒是晏某慢待了。”

“晏大東家此番攜重禮入營洲,是本侯招待不周了。”蕭牧在屏風前站定,近來消瘦許多的身形立在那裏,仍是筆直的。

“侯爺言重了。”晏泯微眯起了眼睛,關切道:“沒想到侯爺還能親自來此……看來是無需晏某手中這解藥了?”

“是,解毒之事便不勞費心了。”蕭牧語氣平靜。

晏泯笑了一聲,看向衡玉,歎道:“小十七,合著你此番前來赴約,是為套我的話啊。”

衡玉依舊坐在那裏,回視著他:“總要談一談的,不是嗎?”

“這倒沒錯。”晏泯笑著看回蕭牧,再次拱手:“毒既已解,那便恭喜侯爺了。”

他不見半分計劃敗露且落空後的慌亂無措,甚至連失望都沒有,隻抬手請蕭牧入座:“侯爺的毒本就是要解的,他人來解,或是晏某也解,本無區別,這小小變故並不足以影響我與侯爺之間合作的可能——侯爺初愈,請坐下說話吧。”

蕭牧緩步走來,在與衡玉相鄰的椅中落座,身上亦看不出半分異樣的情緒波動。

見他似有相談之意,晏泯心情頗佳,未急著坐下,而是抬手替蕭牧倒了盞茶,雙手奉上前:“侯爺果真是成大事者,如此氣度實在令人折服,胸襟之廣,目光之長遠確非常人能及。”

片刻後,蕭牧接下了那盞茶。

晏泯笑意更甚幾分,坐了下去繼續說道:“未入營洲之前,晏某便久仰蕭侯大名已久。侯爺年紀輕輕便如戰神出世,平晉王之亂,收六城,安民心……不單武略超群,更懷柔於民,北地有侯爺,實乃大盛之幸,朝廷之幸也。”

他說著,歎了口氣,似替蕭牧感到不公:“可朝廷給了侯爺什麼?除了無休止的猜忌與打壓,恐怕便隻剩下了欲除之而後快的過河拆橋之心了……薑正輔為文臣之首,如此公然針對侯爺,這背後當真無人默許授意麼?”

“忠心本無錯,可一腔忠心若是給錯了人,仍不知轉圜,到頭來會是何等結果,侯爺當真不曾想過嗎?”

“侯爺縱然無懼,可您麾下忠心之人無數,若侯爺失勢,他們來日又會落得什麼下場?”晏泯歎息道:“……不惜己身浴血沙場,忠君護國者卻難得善終,單是想一想,便叫人寒心呐。我一個外人尚且不忍,愛兵似子如侯爺,又會是何等心境?”

聽到現下,蕭牧適才不動聲色地道:“晏東家實替本侯思慮良多。”

“晏某之言是否有誇大挑撥之嫌,侯爺心中必然清楚。”

晏泯道:“朝廷是何用心,已不必多言——且旁的不說,單說這藏寶圖之謠言,便多有蹊蹺……此傳言一經傳開,便使侯爺成為眾矢之的,為多方勢力虎視眈眈,這其中謀算,未必不是朝廷借刀殺人的手段。”

“晏東家怎知一定是謠傳?”蕭牧問道。

晏泯失笑:“莫非侯爺當真手握所謂藏寶圖?”

“那本侯是否也可以懷疑,藏寶圖之傳言,是晏東家逼我不得不與朝廷為敵的手筆?”蕭牧看著晏泯:“晏東家在蕭某身上布下的這場局,是否更早於下毒之前,於三年前我初定營洲之際便開始了?”

衡玉聽得眼神微震,看向晏泯。

昨夜關於晏泯所為,她想了許多,卻無論如何也未曾想到這麼遠——

晏泯眉眼一抬,已是笑了起來。

“蕭侯果真敏銳……”對於蕭牧的猜測,他未有否認,反而道:“無論如何,蕭侯現下都沒有退路了不是嗎?”

“蕭侯有謀略,有兵力,而晏家有足夠的財力,可謂天時地利人和皆俱——”他看著蕭牧,眼底有暗芒閃動:“若你我聯手,改天換日,豈不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