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君知蕭永遠是怎麼睿智而且清醒的,相思無益,總讓少女雲深懊惱得跺腳不已,卻深陷再少年溫和的笑容裏不可自拔,沒有想到那時的話,竟然一語成真。
分開七年,君知蕭,是否真如他所說,相思無益不相思?
她點了一份相思,是老板娘端來的,看見雲,溫柔地笑,對她的出現,仿佛沒有一點的吃驚,淡然地坐落在雲深的對麵,還是那張漂亮的臉,卻有了一些歲月的痕跡。
雲深輕輕地喚了一聲:“鳳姨。”這樣喚不是沒有道理,這個女人是雲深父親的舊友,她對雲深,也是極好的。
“唉,你這一走,竟有了七年了,回來就好。”被雲深喚做鳳姨的女人輕聲感歎,看著雲深,頗為惆悵。
當年任性張揚的少女,已經長成了這般滄桑的模樣,著實讓人心疼。要是雲家沒有那變故,眼前的女子,應該還是集萬千寵愛於一生的雲家小姐。
可惜,造化弄人。
“是啊,也有七年沒來了,原以為你都把我忘了。”雲深掀起唇角淺笑。
“怎麼忘得了,你不來,知蕭可是經常來。”女人笑意蕩漾開來,看見雲深切著蛋糕的手一滯,眼底的笑意更盛:“他每次來,總是點兩份的相思,一份放在自個的麵前,一份放在對麵,靜靜地看著,也不吃,一坐,便是一個下午。”
雲深被鳳姨說的話嗆到,就像喉嚨裏哽了一條的魚刺,一吞咽,就會隱隱地疼。而君知蕭,就像是哽在她心髒上的一根刺,這麼多年了,隻要一想起這個人,就會疼得撕心裂肺。
鳳姨看見雲深的臉色有些蒼白,直到必定是被她的這句話給刺到了,分開這麼多年,原以為往事已經隨風而起,忽然知道那個男人還戀戀不舍,這種心情,一定很複雜。
隻是卻倔強地不肯承認,自己也曾停留在往事裏張望,不肯向前,這些年,雲深有過的男人何其多,隻是,有誰能住進她的心的?
都不過是路過罷了。
“他倒是活得這麼有情調。”雲深掀起嘴角輕輕的嘲諷,他不是曾說過麼?相思無益不相思,怎麼到頭來,卻還是願意點兩份的相思來回味過去。
雲深在想,不知道他在回想那些過去的時候,看見那些黑暗,那些他的無情的時候,是不是也曾和她那般,感到揪心地疼?
“不是情調吧,是相思。”鳳姨一針見血地點出了雲深心裏不願意承認的東西,她最怕的就是這樣無益得到相思,這些年,眼裏曾有過那麼多人,對他的相思,早就慢慢地死去了。
談到這一的話題,她看著麵前做工精致的甜品,突然就沒有了胃口,意興闌珊地放下了刀叉,端起咖啡輕輕地喝一口,才慢悠悠地開口:“兩個人彼此想念才叫相思,既然我不想念了,哪裏來相思?你做的甜品,不就是要表達這樣的情感嗎?彼此想念,名為相思。”
她說這話的時候,線條姣好的唇都在微微地上揚,頗為冷然的笑意,涼薄得幾乎讓人相信,她的心裏,真的就沒有了一點對君知霄的念想。
畢竟經曆過了這麼多事情,鳳姨怎麼可能看不出雲深的逞強,遂自信地問:“深深,你敢說,這些年,你對他,真的就沒有一點的念想?”話語是問的口吻,答案卻仿佛已經酌定。
雲深仔細地在心中橫掃了一遍這些年她心裏住過的值得她費心思的東西,很顯然,君知蕭盤踞在她心中多年,是她永遠也忘不了的傷和痛。
想起那些傷和痛,雲深的口氣也就變得有些冷硬了,那是源自於一種刻骨的恨意,愛恨糾纏,隻能無盡地徘徊不去。“要是還有念想,也就隻剩下了當年那些醜陋的往事了。”停頓了一下,她低下頭喝著咖啡,輕輕地說出一句:“還有恨。”
多少有些蒼涼。
鳳姨看著眼前麵容蒼白,疏離冷淡的女子,很難過,她也曾有過熱烈而且飛揚的青春啊,那段時光歲月,她該是多麼的熱情和活潑,現在,卻隻剩下了看不懂的蒼涼和心事。
“當年的事,也不能全怪知蕭,畢竟,當年他還沒有能力掌控雲氏企業,不聯姻借助紀家的力量,現在雲氏企業度不知道落在誰的手裏了。”鳳姨分析著當年的事情,想要解開雲深的心結,卻不知道,觸到了她心裏的刺。
“啪。”
雲深把手裏的咖啡杯放下來,因為手在顫抖,力道自然不受控製,那咖啡濺出來,滴在桌子上,凝集成了水滴,不來不去。
她的手撐在玻璃桌上,微微地顫抖,過往如同一場驚濤駭浪的海嘯,呼嘯而來,不斷地卷來風浪,吞噬人的身心和靈魂。
有誰曾和她這般體會到那種在漫無邊際的苦痛中毫無目的,毫無救援的感覺?那種幾乎要死了的感覺,讓她很多年來,多少個夜晚疼得睡不著覺。
“對,當年的事情不應該怪他,他成為了我的哥哥,他的母親上了我父親的床,十幾年啊,他得到了雲氏起業,當然,現在不叫雲氏起業了,逼死了我父親,害我顛簸流離七年。鳳姨,你說,這些,我應該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