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往事裏滿是心酸,楊陽說起來的時候,嘴角的笑意都有些落寞。
南柯是知道的,楊陽作為一個孤女,存活在楊家之中,定然是極其不容易的。
“正好有聽故事的興致。”南柯難得地勾起唇角微笑,暖薰薰的樣子,讓楊陽都有些恍惚了。
楊陽輕輕地點頭,時隔七年,再說起這段往事的時候,楊陽還是心存感激的。
記得當時她還是一個小女孩,楊家雖然不比紀家財力雄厚,但是楊家冰冷的豪門,還是讓楊陽窒息。
對於一個寄養在豪門的孤女,楊陽被那豪門的條條框框,勒得幾乎無法呼吸,寄人籬下的感覺不好受,楊家人丁旺,她在楊家,幾乎是被人遺忘的那一個。
記得那年的春色景然,已經忘記了她是因為什麼事情被養母罰跪在庭院裏了,那時候的雨下得很大,所有的人都已經午睡去了,留下她,在雨裏哭得慘然。
那個時候,雲深不知道因為什麼事情去楊家,她撐著傘走過來,就在她的麵前停了下來。
那個時候,雲深已經長成了美麗高傲的女孩,卻願意蹲下來,把傘移到了她的身上,她對著她笑,伸手把她扶了起來。
“起來吧,大冷的天。”
楊陽永遠記得她說的這句話,她對著她柔和地笑,彼時叛逆的少女楊陽,突然就看到了陽光。
楊陽低著頭看中的她白色的淑女裙,裙擺已經被雨水沾濕,還沾上了泥土。
這樣高貴美好的女孩,是不應高沾上這樣得到塵埃的,楊陽這樣想著,就覺得胸口暖暖的。
這股暖意蔓延到她的眼眶裏,暈成了一竄眼淚,因為跪得太久了,膝蓋都麻木得站不住,她重新跌坐到地上,雲深就蹲在她的麵前,一直為她撐著傘。
楊陽始終記得,那天的雨下得很大,她覺得委屈極了,養母不過是為了讓自己的女兒不寂寞,所以把她帶回來養著給她的女兒找樂子。
那天楊陽不顧一切地抱著雲深,哭得撕心裂肺的,當時雲深一直被所有人認為是女神般高高在上的,而隻有她知道,其實她的心,是溫暖而且美好的。
雲深太過於聰明了,一下子就看出了她的委屈從何而來,當時麵容精致的女子眯起眼睛看著她,和她說了一句她一輩子也忘不了的話。
雲深當時是這樣說的:“不管環境怎麼樣,永遠保有你的驕傲和自尊,隻要你夠自尊,就足夠美好。”
也許沒有人知道,這句話給了楊陽多大的影響,如同一盞明燈,照亮了她七年的黑暗長夜。
第二天的時候,楊陽才知道,原來那天雲深去楊家,是為了尋求幫助,雲家和楊家本來是世交,當時雲家接近破產。
她還知道,雲深那天吃了閉門羹,楊家在雲家破產的時候,狠狠地插上了一腳,加速了雲家的落敗。
楊陽窩在窗台邊看著雲深撐著傘從庭院裏離開,她看見她努力地撐著臉,就算麵對楊家的絕情,她還是倔強地不肯掉眼淚,這個女子,原來如此的堅韌。
在那天不久之後,楊陽就聽見了雲父去世的消息,她背著書包跑到雲家別墅的時候,雲深已經離開。
當時的楊陽是叛逆而且孤寂的,後來才慢慢地驕傲地活過來,她雖然掛著楊家的姓,但是她卻比普通人家的孩子還努力,四處打工養活自己,不願意伸手向楊家拿錢,聽了雲深的話,驕傲地活著。
所以,楊昕對楊陽,有幾分的偏愛,勤奮而且有自尊的女孩,總是有幾分的幸運的。
“你或許不能理解,在當時的那種情況之下,雲深給我的溫暖,就如同一根救命稻草,那個時候,我幾乎就要丟棄自己的自尊卑屈地活在楊家了,因為她,我沒有那麼做。”楊陽和南柯說起這段往事的時候,沒有了女孩張揚熱烈的喜悅,有的隻是懷念和感恩。
如果在生活讓你絕望,你幾乎不能呼吸的時候,如果有人給了你一點的溫暖,那就是救民的良藥。
南柯凝神看著對麵的女子,她的臉上,沒有多少對往事的悲切,更多的是,感恩,對苦難的感恩,對雲深的感恩。
“這的確像她說的話。”南柯思考了一下,要自尊地活著,的確是雲深的風格。
隻是南柯也知道,在雲家變故後的兩年裏,她是怎麼頹廢和無奈,卑微得幾乎要揉進塵埃。
但是她骨子裏的自尊和驕傲,還是沒能被現實的殘酷磨滅掉,緩過那個勁之後,雲深變得更加的韌勁和冷漠,自尊驕傲。
“南特助,那不是表哥嗎?還有顧小姐。”楊陽駑了駑嘴,不知道怎麼的,每一次看見這兩個人成雙入對,她總是有些不自在。
他身邊的那個位置,應該是雲深的。
南柯順著楊陽的目光看過去,就看見色調高雅的回廊上,紀柏然單手插兜,修治挺直,麵無表情地走在前麵,顧暖心略微落後地跟著他,臉上的都是幸福的笑意。
這兩個人,還是這樣樂此不疲地裝扮著恩愛的情侶,一個毫無在乎,一個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