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浮生若夢韶光涼1(1 / 2)

他想告訴她,就算整個世界都拋棄了她,他還是會把她撿回來,一點點地,拚湊完整她,把她帶回最為光明的世界。

但是,很顯然,雲深不需要他的這句話,因為是她,先放棄了他,逃離了他所生活的領域,任由他在威尼斯的各條街道上,瘋子一般地叫她的名字,而她指不定還躲在哪個地方,看他的笑話。

君知蕭恍惚地仿佛看見紀柏然陷入過往的時候,總是有那麼一些的頹廢的,他似乎是可以預料得到的,和雲深在一起的那幾年,紀柏然的日子,定然也是不好過的。

“我相信,你也是和我一樣難過的,當然,誰叫我們都不願意承認呢。”他擺擺手笑了笑,一臉的無奈和苦笑,在紀柏然的麵前,君知蕭的麵具,也就脫下了一層。

“你敢和她說嗎?說你也難過。”紀柏然如此明顯的嘲諷,一點都不加以修飾。

君知蕭緩緩地抬起頭,眼睛直視紀柏然,冷笑:“你敢嗎?”

紀柏然的心口就像活生生地被人開了一槍,是啊,他也不敢,他和君知蕭都不敢告訴雲深,其實他們很難過,難過她的難過。

但是,他們都沒有資格說難過的話,相較於雲深,他們有什麼值得難過的?要是真的有那麼愛她,怎麼舍得她那麼難過?恐怕,這是雲深想要問的。

“看,我們都是懦夫。”紀柏然自嘲地笑笑,目光又轉移到了窗外,又開始下雪了,那雪花撲騰地跌落在玻璃上,然後慢慢地飄落。

“是啊,我們都是懦夫,深深,比我們都要勇敢,因為在她最為困頓的時候,我們擁有無與倫比的優越生活。”君知蕭附和紀柏然的話,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窗外。

雪下得還真好。

這場雪連續了下了將近一個月,斷斷續續的,得到雪停了的時候,整個錦城,已經都覆蓋在一層的白雪皚皚之中了,一眼望去,光禿禿的樹丫上,都結了一團的冰。

君知蕭醒來的時候,身邊的雲深已經起床了,那邊的位置上,已經一片的冰涼,想必她起身已經有了一會了,她還是這樣,保持著早起的習慣,從來不落下。

但是,她丟失了太多的習慣了,比如歡愛的時候,二十歲的雲深,會滿心愛意地說愛他,可是現在,就算在欲望的巔峰上,她也通常笑容淡靜,再也不說一個愛。

過去,她的手腳都是有溫度的,現在,他抱著她,就算這麼久了,他還是有些不習慣,她的手腳抬過於冰冷,總是會把他凍醒。

君知蕭恍然發現,他愛的那個女子雲深,連心,都已經冰冷。

但是,他還是那麼愛她,很愛很愛。

晨色裏雪下得蒼茫,雲深看著出租車窗外那紛紛揚揚的雪花,總覺得有些恍惚,一生羈旅,往事就像那浮生若夢,她再怎麼追逐,也不過是人事已去。

她再想挪威的冬天,那裏會下很大很大的雪,知道把那座城,位於北極圈內的納爾維克都盡數冰凍成一座冰城才會罷休,冰凍三寸,不見春。

四年前,她剛剛到了納爾維克,還沒遇見蘇生的時候,時常會被半夜的冰霜懂得手腳冰涼無法入睡,擁著一床的被子坐在床頭,整夜整夜地抽煙。

後來遇見了蘇生,那似乎是她的人生的一個極大的轉變,那個男人會在風雪夜翩然而來,為她添置被子,看見她怕冷,一度把房間的窗戶改成最小。

雲深總是不聽話的,半夜爬起來看雪的時候,嫌棄那窗戶太小不好觀看,央著蘇生改了落地窗,在後來下雪之後,她逐漸地習慣了那嚴寒之後,總是會躺著那地毯上,看庭院裏,下一夜的雪。

都說挪威是三文魚的故鄉,雲深看見過那堤岸上被凍僵的三文魚,硬邦邦的,從此雲深都不敢吃一點那東西,蘇生有時候會笑話她,因為一條三文魚而放棄整個海洋。

雲深笑笑,不做解釋,他怎麼會知道,她不是因為一條三文魚也選擇了素食,那是因為多年前,她親眼見證了一個至親之人,是如何的,成為了殘骸。

慘烈得讓她,每每看見葷食,都會胃裏翻湧不休。

“小姐,育生院到了。”中年的司機把車停在了路邊,轉過臉去看了一眼車後座上一臉蒼白安靜的女子,一路上她都是看著窗戶外,有些悲傷。

“哦。”雲深恍惚是被一時之間驚醒過來,恍惚了一下才回過神來,下車後麵前就是那朱漆鐵門,歲月的侵蝕後,那鐵漆已經逐漸地脫落,露出斑駁的樣子。

因著下了一場那麼的雪,鐵門上偶爾已經凝結了一層的冰霜,從那鐵門往裏麵看,是一個庭院,裏麵的花草因為細心的修剪,整齊的枝丫上掛滿了冰雪,搖搖欲墜。

育生院是一所修道院,教堂不大,配著一棟兩層的住所,院長是一位叫蘇菲的挪威人,雲深認識她的時候,是在納爾維克,後來,陰差陽錯之下,蘇菲來了中國,籌資建立了育生院。

記得當時,最大的善款還是蘇生出的,這育生院因著隻開了四年,所以這裏麵的孩子大多是三四歲的模樣,在這個本該在父母的身邊享盡疼愛的年齡,這些孩子卻已經被遺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