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等到許瓊林回答,蕭敬之便直接走了出去,期間沒有多說一句,卻足可見落寞的情緒。許瓊林呆呆地望著蕭敬之走開的背影,心驀然一怔,怎麼想到惠太子殿下......
蕭敬之馬不停蹄地出了府,在蕭敬之的授意下布告在半個時辰之後就被張貼了出去。不出一盞茶的時辰,布告之前就站滿了人,討論得人聲鼎沸,但大多都是在就這這件事情指責官府,指責安陽侯蕭敬之。
“我還以為這新來的侯爺是個什麼樣的人,沒想到和那些官員也差不多,都喜歡拿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開刀。”
“切,我早就說了當官的沒什麼好東西。”
“呸呸呸,別說了,禍從口出,這些當官的要是生氣了,我們更沒有好果子吃......”
“......”
蕭敬之坐在二樓外頭的長廊下,從這個角度遠遠地看過去正好可以看見官府門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們說得什麼自然都是未可知的,但遠遠瞧著他們臉上的神態,想必就是在說官府的不好,說自己的不好。
蕭敬之整個人一下子就倦了下來,好像一下子沒有了精神,眼角耷拉,手也無力。自己在意百姓,卻更在意許瓊林。天下無不透風的牆,這種政令若是自始至終都從自己的手中出來,那受埋怨的就隻有自己一人,可阿暖經手了......
罷了,罷了,在自己這就是一堵不透風的牆,絕不能讓它傳出去......
這事不算是積鬱在心中無法排解的大事,想到自己最後留下的那個問題,蕭敬之隻覺得比這政令還要讓自己心煩。自己...偏生和自己的父親吃起醋來,還是亡父。蕭敬之雙手伏在欄杆之上,整個人後傾,仰靠在了欄杆之上。心中鬱悶,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喵喵尒説
為何在阿暖的心中,在所有人的心中,自己無論如何就是比不上父親呢,無論如何...無論是從政令還是從行事都比不上,就算是誇獎,那些誇獎之詞也不過是什麼承了惠太子殿下的風骨。
我是蕭敬之,是蕭敬之,不是那先父光輝下渺小到看不見的一個黑影啊......
欄杆上麵的手慢慢移到了心口處,蕭敬之閉上了眼睛,隻覺得心口堵著發疼。文人有鬱鬱不得誌,自己......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蕭敬之應聲睜眼,就看見了匆匆跑到自己的麵前的周琦。
“何事?”蕭敬之的聲音中透著倦怠,落日餘暉照射在她的身上給她添上了一層虛鍍著的光,都整個人添上了憂愁的氛圍。
周琦臉上的神色慌亂,甫一瞧著侯爺這樣子,隻覺得更加焦心,可侯爺夫人還被困在下麵呢。連忙回稟道:“侯爺,侯爺夫人來了,在底下。”
蕭敬之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隨後就是一個回身看向底下人聲鼎沸之處,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許瓊林的那抹亮色,下一刻蕭敬之連問都沒有問緣由,就一下子往下麵跑去,消失在了周琦的麵前。
周琦:“......”還是連忙追上去吧,省得侯爺什麼事情都不清楚。
蕭敬之一下子出現在了眾人麵前,高挑的身材直接將許瓊林擋在了自己的身後,穿著捕快服飾的衙役都將配劍擋在了身前,將侯爺與侯爺夫人護起來。
許瓊林不改其色,這布告是自己寫的,那就不該讓蕭敬之擔著。許瓊林輕輕地碰了碰蕭敬之的肩膀,不欲讓蕭敬之替自己擋著。偏生蕭敬之隻是扭頭嚴肅地看了一眼自己,隨後又瞪了一下,腳步卻沒有挪動半點,完全將自己擋在了眾人的麵前。
“侯爺!侯爺夫人竟然假借您的命令頒布了這麼一個狗屁不通的政令,竟然是要我們都去修那個堤壩!”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誰喊了這麼一聲。
蕭敬之循聲望去,卻隻看見一張張充斥著不滿,抗議的臉,沒找到剛剛說話的人。蕭敬之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視線一邊掃過每一個人,一邊冷聲問道:“剛剛是誰說的?站出來,有本事在本候的麵前再說一遍!”
蕭敬之語氣極重,趕來的周琦呼哧呼哧的喘氣聲都被嚇得停了停。蕭敬之下顎緊繃,拳頭緊緊地握住,像是在蓄力一樣。再次問道:“是誰?敢說不敢站出來嗎?”
人群之中的嘈雜聲息了息,隻能或多或少地聽到一些抽氣聲。蕭敬之朝著周琦瞟了一眼,命令道:“帶夫人進府衙。”
許瓊林沒動,周琦也不好動手拉扯,一時之間倒是僵持上了。
聽到這話,人群之中的騷動又起,若沒有衙役的阻擋,怕是要直接湧到蕭敬之的麵前了。剛剛人群之中叫嚷的人一邊縮下了自己的腦袋,將自己隱藏在人群之中,一邊又重複著自己剛剛的伎倆叫嚷,企圖攛掇起周圍人的情緒,“侯爺包庇自家夫人!侯爺包庇自家夫人!”
這回可沒有剛剛那麼幸運了,蕭敬之一下子便發現了。指著那人,朝著身邊衙役命令道:“將那個穿著深藍色長衫,頭上帶個方巾的人抓出來!”
撥開人群,那人一下子就被拉了出來,帶到了蕭敬之的跟前。
蕭敬之半歪著腦袋,冷漠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被押解著的人,冷聲道:“你是說本候包庇我家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