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桓儇的許諾。孫太醫這才抬首,直視著她那雙幽深鳳目。
“微臣鬥膽問一句,大殿下幼時可曾服用過忌諱之物?”言罷孫太醫又看了看桓儇,斟酌著道:“此物對女子害處極大。”
抿了抿唇,桓儇沉聲開口,“不記得。孫太醫有話直說便是。”
“此藥物寒性極大。微臣之前翻過您過往的藥案,發現這藥物在您體內已經淤積二十年之久,以致您傷了根本,會比尋常女子難孕。”
聽著孫太醫的話,桓儇輕哂一聲。眸中溢出譏誚來,她想這藥物約莫是成帝指使人下的吧。就是為了杜絕有人會借用她來算計他的皇位。
“去拿舊藥案來,本宮想看看。”
孫太醫領命離去,多時捧了兩本陳舊冊子回來,擱在桓儇眼前。
“下去吧,本宮自己看。”桓儇斂眸揮手示意孫太醫退下。
頓時藥庫內隻剩下她一人。
借著孫太醫端來的燭台,桓儇翻開了藥案第一頁。她越往後麵翻,眸中譏誚漸重。直到翻至第二本最後一頁,藥案至此終結。所有記錄結束在了她從洛陽回來的第一個月。
整整二十年成帝從未放過他。他對她的恐懼,遠遠超出她的想象。
眼簾垂下,桓儇唇際溢出聲嗤笑。靜默一會,拿起桌上藥案大步走了出去。.
門口的孫太醫瞧見她出來,迎上前喚了一聲,“大殿下。”
掃了眼麵前的孫太醫,桓儇把藥案遞給了他。
“都燒了吧。此事孫太醫就當做不知,若是有人問起你便說本宮身體康健,隻是過勞需要休息。”說完桓儇又往前走了幾步,步伐頓在了門檻處,“另外還有人知道此事麼?”
“沒有。臣也是偶然才發現。”
聽得他的話,桓儇頷首跨過了門檻。
看著手中陳舊藥案,孫太醫搖頭歎息。不多時一隻白鴿逆著光飛出了重重宮牆,飛向了長安城中某處府邸。
出了太醫院,桓儇漫無目的地行走在廊廡上。此時廊廡的風似乎也靜了下來,她甚至可以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和宮人行走的腳步聲。
白日裏的蛙鳴蟬噪尤甚。一隻不知從何處跳上岸的青蛙,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與她對視,最後似覺無趣般,又自個跳下去。最後隱沒在草叢中。夏風活潑地送來太液池裏芙蓉的香氣,桓儇抬頭看了眼夏陽,微微皺眉。
夏日與她和裴重熙而言,皆不是那麼討人喜歡。
她駐足於某處亭前,眺望遠處肆意生長地野蔓,眸中浮起幾分悵惘。仍由神思蕪亂地到處蔓延,直到聽得遠處傳來的腳步聲。她才回過神,狀若無人地繼續往前走。
圍著皇城公廨繞了一圈又回到了中書省的公房,埋首處理裴重熙留下的事務。一直到日薄西山,公廨當值的官員紛紛前往公廚用膳果腹,她才拖著疲倦的身體離開。
肩與晃晃悠悠地行在宮道上。前頭引路的內侍手中燈籠輕蕩著,越發顯得寂寥起來。夜幕下的景風門,隻能瞧見一個輪廓。她步上馬車,馬車騰騰駛離。
隨著鍾樓上鼓聲遊來,坊門也逐漸一重重關閉。隻能靠著金玉符穿過一道道關卡回到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