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真的白劍仙就好了。”

白青弦並沒有錯過來者的輕喃,也自然沒有錯過“白劍仙”這個稱呼。

真的隻是巧合?

還是說這個世界真的……白青弦心神一凝,他想起了之前清閑宮的反常,總覺得自己可能遇到了意料之外的狀況。

難道清閑宮真的比那些飛劍更早誕生出靈智?真的送到了他想要去的地方?

白青弦不禁開始思索自己之前對“清閑宮”許下過什麼願望。他那個時候是怎麼說的?好像是說……想要找到讓摯友神魂蘇醒的契機?

難道這一處古怪的的世界中真的藏著那樣的契機?

白青弦低頭看了一眼活在她自己世界中的少女,總覺得她在這個虛有其表的冰冷空寂世界裏也是一個特殊的角色,說不定……會和他想要尋找的那把鑰匙有關。

“已經過了幾年了?”躺在地上的少女還在自顧自地與自己對話,“父親明明說過,虛假的總有一天會變成真實,但這個‘總於一天’到底是什麼時候呢?”

“這裏的每個人都是假的,說來說去也隻會那麼幾句台詞,隻是沒有感情的人偶而已。”少女對這個世界的了解顯然比白青弦深很多。

“父親,這些人偶……真的會變成真實的存在嗎?”

“也許父親說的是真的,畢竟今天師父換上了奇奇怪怪的衣服。”叫曉曉的丫頭從地上利落地爬了起來,臉上失落的表情一掃而空,甚至笑著向白青弦彎腰行禮,“師父,徒兒先去向別的師父請安,明日再來練劍給您看。”

請安之後,對方腳步輕快地離開白青弦所在的大殿,好像之前陷入失落低迷的自己完全不曾存在過一樣。

白青弦也沒有再次給出回應,隻是這麼凝視著那丫頭離開的背影。雖然剛才那丫頭隻是在自言自語,但是言語間卻透露出了許多信息。

那丫頭很清楚這座“清閑宮”中的“白青弦”隻是一個冒牌貨,甚至很清楚對方隻是一個會說固定台詞的“人偶”。

那丫頭顯然已經習慣了這種與人偶交流的生活,甚至已經習慣到哪怕白青弦穿著一身奇怪的裝束,那丫頭都沒有對白青弦產生半點的懷疑。

……就好像早就已經對“變化”失去了期待。

但即使如此,那丫頭還是日複一日地來“清閑宮”請安,甚至日複一日地修煉並不怎麼樣的劍法?

白青弦是一名劍修,偶爾也會因為遇到這樣的人而產生觸動。

另外,那丫頭如今這種古怪的生活似乎還和她口中的“父親”有關,那位父親還曾經向她允諾過,她眼前的這些虛假總有一天會變成真實?

白青弦接觸過那個冒牌的“白青弦”,甚至直接摧毀了那個冒牌貨,深知那東西的脆弱,完全不覺得那東西會有變成真實“白青弦”的那一天。

甚至……

甚至就連那個離開冒牌“清閑宮”的丫頭力量和神魂都顯得有些脆弱,充滿了一種令白青弦不喜的不真實感。不隻是冒牌貨和那個丫頭,這一處殿宮和這一處宗門,乃至這一方世界都給白青弦一種不真實感。

仿佛這一切都是不該存在的存在。

但也許這正是白青弦所需要的!

“是啊,那些實實在在存在著的世界裏並沒有我想要的東西,我甚至以為我想要的關鍵早已經不存在。”白青弦在這一刻似乎也被傳染了自言自語的毛病,“但如果這個世界本不該存在,那也許我真的能夠找到本不該存在的關鍵。”

白青弦放在身側的右手想要握拳,又深呼吸著鬆開,像是在勸說自己不要心存太多期望。

為了更好地探索這個世界,白青弦特地回了一次冒牌清閑宮不遠處的小草屋——也就是真正清閑宮隱藏的地方,換了一身與這處宗門相符的袍服,原本不算短但在修真世界絕對不算長的黑發也恢複了近乎曳地的長度。

靠近地麵的長發無風輕動,哪怕長度再誇張也不會影響白青弦的行動。

發絲中蘊藏著天地元力,對於任何修行者來說都不是可以隨意剪斷舍棄的存在,所以白青弦平日裏也隻是用小小的障眼法將其隱藏,從未真正將長發剪斷過。

揮袖與清閑驛站道別,白青弦正準備推門離開,一隻小小的白蝴蝶扇動著翅膀翩飛而來,最終停在他的衣袖之上。

“你不能離開。”白青弦看了一眼偽裝成小草屋後沒有了玻璃的簡陋窗戶,毫不懷疑白紙能簡簡單單飛出去,“你的身上沾染著至少兩片世界意誌的殘片,很容易對未坍塌的世界造成影響,更何況……更何況外麵的世界比紙糊的世界強不到哪裏去。”

白紙乖巧地從白青弦身上飛開,落在“清閑驛站”與小草屋完全不兼容的櫃台上,仿佛正目送著自家老板離開。

等白青弦離開小草屋之後,白紙從櫃台上扇動翅膀飛起,在原處繞了幾圈,然後像是有些把自己繞暈了似的歪歪扭扭飛向清閑驛站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