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驚訝的說道:“師傅,人走的時候還用帶紅手套?這能行嗎?”
師傅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道:“咱倆誰是道士?別廢話了,來不及了!”
那人一聽,也不敢多言語,轉身就跑開了。
那人走了有一會兒了,還不見回來,師傅望了望各位經師,又看看了時辰,臉上漸漸浮現出焦急。
終於,男人呼哧帶喘的跑回來了,他手裏拿著帶著黑色的袋子,跑到師傅麵前,一手扶著膝蓋,一手把袋子給師傅遞了過去。
師傅看了一眼,拿出來手套直接給老太太往上帶,可能是已經出現了屍僵,師傅試了好幾次也沒成功。
師傅半彎著腰,麵目中竟出現與他年紀不符的一抹慈祥,師傅像看著孩子一樣,輕聲的說道:“人間一場,紅塵一遭,既已仙駕,莫要回頭。”
老人依舊沒有什麼變化,手還是那麼僵硬,師傅皺皺眉,看看苦主一家,朗聲說道:“孝子賢孫跪到前方。”WwW.com
師傅又恢複到慈祥的樣子,說道:“孝子賢孫,福祉千秋,不到之處,您要海涵啊。”
說完,師傅看著苦主一家,說道:“孝子叩首,老人走好。”
一眾人恭恭敬敬的磕頭,說來也怪,這一個頭下去,老人的手軟乎了一些,師傅也順利的把紅手套帶在老人手上。
“法壇,起!”師傅闊步轉身,整理法衣,走到法壇中間。
“上敕令,超汝孤魂……”
法器齊鳴,經聲四起,而我目前要做的就是濫竽充數,裝,我也得裝下來。
一聲聲經聲從清晨彌散到正午,隨著最後一聲罄聲,誦經算是結束,師傅做了短暫的休息。
趁這機會,師傅把我拽到一旁,說道:“前麵算是完事了,下麵的法事就有你的活兒了。”
在我的世界觀裏,我認為的法事就是一幫僧人或者道士吹吹打打,念著聽不懂的經,這怎麼還有第二步呢?
我擰著眉頭想了半天也沒想個結果出來,生怕繼續做錯事,我不解的問道:“師傅,後麵我幹啥啊?我給人家抬棺材啊?”
師傅憋憋嘴,小聲的說道:“你能不能別那麼傻?抬棺材用你啊?”
大概是覺得我實在是傻的令人無奈,師傅頓了一下,說道:“老人走的時候,都要送青牛,這青牛白馬身上得披著亡人生前最愛的衣服。”
聽起來這活兒還行,不嚇人也不難,挺好幹。但師傅看著我,輕輕捅了我一下,說道:“人這一輩子在世上遭什麼罪的都有,你這是給人家送最後一程,這算是極大的陰德,這牛是到了下麵喝髒水用的,你別不當個事,你一會看我眼色,我睜眼看你的時候,你就把衣服給披上,我再閉上的時候,就往外走。”
我本來覺得不難,這下還要看師傅,忽然感覺手腳有些亂了。我小聲的問道:“師傅,我要弄錯了,人家是不是得找我。”
說著,我看了一眼亡人。
師傅瞟了一眼苦主一家,說道:“弄錯了啊,亡人不一定能找你,但是吧,你看著家屬了吧?一頓毒打肯定是躲不掉的。”
師傅轉身走了,準備下階段的法事,我自己在原地發呆,我心想,這玩意也不能賴我啊,我也聽不懂你念的啥,你光說睜眼閉眼,萬一出點岔子呢?
“三清常駐十方靜……”
師傅的第二場法事開始了,誦經聲聽的我眼皮發困,眼睛還一直盯著師傅,剛要打個哈欠,師傅忽然睜開了眼,著實嚇了我一跳。這一下,氣沒倒過來,直接開始打嗝。
於是我在眾人麵前,手中拿著衣服,一步一打嗝的向青牛走去,我用餘光瞥了眼師傅,嗯,他臉色不太好。
衣服披上了,師傅閉上了眼,繼續開始誦經,而我打嗝的聲音莫名的和師傅的木魚聲踩上節奏了,我就覺得我今天不該來,好在師傅功底深厚,堅持著把經念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