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十七並沒有給他問出這一切的機會,也不打算親口給他一個回答。
開玩笑,像他這種真誠善良的人,說出來的話怎麼能摻假呢?
老師可是從小就告訴我們了,說謊是不對的!
他刻意將目光轉移到殘損的風箏上,神情恍惚一瞬,便換了一副難過懵懂的表情:
“我的紙鳶……”
俊麗的少年眼眶微紅,鼻尖帶粉,臉頰還有斑斑淚痕,癟著淺色的唇,說不出的可憐與委屈。
可向來軟弱的少年並未生氣,隻是胡亂擦了把臉,抑製住傷心,回到桌邊打算再做一個。
洛雲深扯住他的手腕,幾番張口欲言,最終卻隻是聲音幹啞的道:“你手上有傷,紙鳶就讓我來做吧。”
十七頓時心動了一瞬,他的手可真是疼死了,要是再做一個風箏……
然而,無論心裏怎麼想,按照設定,這個風箏,他必須親自來做,不能假手他人。
於是他看也未看洛雲深一眼,便自顧自的拿起竹篾與細繩,輕巧而熟練的紮起骨架。
布滿傷口的手掌不如之前靈活,十七忙活了近半個時辰,才滿頭大汗做出一個沙燕風箏。
洛雲深勸了許久,十七都是毫無反應,似乎看不見他的模樣。
無奈之下,他隻能單膝跪地,湊在十七身旁,看他掌中傷口越來越多,鮮血浸染竹篾,染紅了雪白的宣紙,紮好了一隻豔紅的紙鳶。
心中萬般滋味交織,最終纏在一起,化為了一種名為後悔的情緒。
如果,
早知道小皇帝是那個孩子;
早知道他遵守了約定十年;
早知道他為救自己受了傷;
早知道小皇帝為自己做了這麼多,卻一句未言。
或許……
“好了!”
十七欣喜的放下風箏,抬手去抓一旁的毛筆:“把詩寫上就成了!”
他顫抖的手握住毛筆,眉頭不自然覺的緊蹙起來,艱難的把字寫得更加規整。
洛雲深的眉頭皺得更緊,眼中神情變幻,幾乎想立刻奪下毛筆,把小皇帝打暈了帶回去。
可他看著對方認真而喜悅的表情,卻隻能妥協,抬手握住小皇帝的手,帶著他書寫起那兩句,他們都了熟於心的詩句。
狼毫微頓,為最後一橫鍍上筋骨。
十七滿意的看著紙鳶上筆挺鋒利的字跡,笑意盈盈的讚歎:“看來我最近的筆力又進步了!”
洛雲深好笑的搖了搖頭,眼中不自覺的漫上寵溺,沉重的心情不由自主的輕快了少許。
紙鳶做好了,自然要放飛出去,才能起到祭奠祝福的作用。
可十七目前的情況,別說連跑帶跳的放紙鳶了,針紮腿上都不帶疼的。
沒辦法,隻能把這個任務交給‘福伴伴’了。
你問洛雲深?
他現在可看不見對方,不存在的人怎麼能放風箏呢?
那不是見鬼了嗎?
凝望著碧空中豔色的沙燕,十七接過白旭遞來的線軸,臉上滿是緬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