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兩人頓在原地,不敢妄動,十七抬眼看著臉上同樣失去血色的陸厚德,笑意盈盈的道:
“丞相,原來你的血也是紅色的啊?”
“陛下說笑了。”陸厚德神色淡然,輕聲道:“人的血都是紅色的,我自然也不例外。”
“人?你是嗎?”
十七不禁失笑,一不小心扯動了受傷的腹部,頓時疼的臉色扭曲。
他等痛楚平複,才接著道:“丞相敢坐過來,是不是真的篤定我不敢殺你?”
“你敢嗎?”
陸厚德微闔雙眼,縱使汗水狼狽的滾落臉頰,卻依舊是端方如玉的君子模樣。
十七聞言歎了口氣,挪開匕首,語氣低落:“你說的對,我確實不敢殺你。”
話音剛落,陸厚德就悶哼一聲,望著刺穿肩骨縫隙的匕首,苦笑著道:“老臣年紀大了,可經不起折騰。”
“對不住啊,丞相。”十七連忙拔出匕首,雪白的臉龐濺上豔色血滴,血腥卻也惑人。
他蹙起眉,愧疚的伸手捂住陸厚德受傷的肩膀:“瞧我,怎麼就手滑了,丞相沒事吧?”
陸厚德抬手抓住他的手,在他微勾的指尖上瞥了眼,笑容平和:“陛下,事不過三。”
十七遺憾的收回手,本來還想著上手給他的傷口戳兩下呢,沒成想被這老狐狸發現了。
他茫然的眨了眨眼,無措的道:“丞相是不是生氣了,朕不是故意的,不小心而已,您不會這麼小氣的放在心上吧?”
“陛下是君,老夫是臣,不過是錯手之下受了點傷,老臣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聽出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十七快意的彎起眉眼,呦,原來這家夥也知道疼啊?
“沒放心上就好。”
他拽回被陸厚德控製住的左手,隨意把右手中的匕首扔給洛雲深。
這玩意是他昨天晚上問厲鋒要的,沒成想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
捋了捋散亂的發絲,十七坐直了身子,淡淡開口:“丞相接旨。”
陸厚德扯起蒼白的唇,苦笑著撐起身體,蹣跚兩步,於少年皇帝麵前躬身作揖:“臣,接旨。”
十七忽然做作的痛呼一聲,指著一旁戰戰兢兢的兩個老大夫:“阿深,快讓人給朕看看,朕快疼死了,莫不是被丞相傷到了要害!”
洛雲深繃著臉,粗暴的扯了個老大夫大步靠近,一語不發的抬起匕首,利落的割開他腹部的衣衫。
老大夫被他用力按在地上,膝蓋磕得生疼,一句話也不敢多說,連忙打開隨身攜帶的藥箱,找出止血的藥粉就要往傷口上撒。
十七卻眉頭一皺,攔住他的動作,慢條斯理的道:“大夫啊,我這傷口,不需要清理一下嗎?萬一那匕首上有什麼髒東西呢?”
“這,是,還請派人拿烈酒過來。”
“統領,烈酒拿來了。”
“陛下,可能有點疼,您忍著點。”
“等等,大夫啊,你這藥粉是什麼配方呢?朕可是皇帝,那些個普通的藥材怎麼能用在朕身上?這樣,你開個藥方,朕派人去太醫院抓些好藥……”
陸厚德被晾在那許久,血液浸濕了半身衣衫,身體微晃,眼前一陣陣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