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
葉左忽然抬起頭，很認真的看著陳北雁，問道“什麼時候……走？”
“不到一個月了。”
陳北雁老老實實的回答。
葉左又問“不回來了？”
陳北雁搖搖頭“我不知道。”
葉左再問“我能不能幫你？”
陳北雁繼續搖頭。
“……別搖頭了，我心慌。”
葉左把指甲刀仍在茶幾，像是放棄了對心情的梳理，後背微仰，靠在沙發靠背。
像是有點無助。
………………
………………
葉左是真的無助，發自內心的。
退役之後，她並沒有真正的離開軍隊，隻是離開了前線，現在的她在國家軍事研究所第九研究室任主任。
這是一個閑職，平時並沒有多少事，因為排序擺在這裏，第九研究室本是最邊緣的一個研究室。
這是她自己的要求，她希望自己退役之後的生活能夠盡可能的遠離一些事情。
然而，真正的按照她的意願進入了這樣的一個部門之後，她很快的發現，其實她還是很喜歡戰場的味道。
隻是，回不去了。
更為重要的是，她自己也不清楚是從什麼時候，有一個人的身影像是魔咒一樣鑽進了她的心靈。
這個人，曾經一度讓她懷疑，自己隻是因為最後的健康出自這個人的手，才會有這種感覺。
但感覺是感覺，不管出自什麼樣的原因。
隻是，這是一個秘密，是一個不方便隨隨便便告訴任何人，哪怕是當事人的秘密。
從世俗的角度看，他還是她的表弟，她的親戚，而且她還知道，在他的身邊環繞著眾多自己更美麗更溫柔的女孩子……
但，感覺真的隻是感覺……
陳北雁，這個名字以及這個名字代表的那個人，潛伏在她的心底……
陳北雁還在美國的時候，她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到京華，陳北雁到了京華的時候，她有些刻意的避開了他。
但在知道陳北雁見了陳老，又去蘇白白的母校打了某個無關輕重的翻譯官的臉，又回河東省省城收拾了幾個小偷，隨後去見了謝爽的爸爸媽媽之後，她的心忽然猛地一揪。
知道陳北雁去見謝爽的爸爸媽媽的時候，她的人還在京華，幾個小時之後，她已經直接來到了省城。
因為她猜到了一些什麼，一些她不願意去接受的內容。
不到一個月之後，陳北雁要走？然後還有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心裏有種空落落的感覺，對於葉左而言，這種感覺前所未有。
她不知道應該應對這種感覺，哪怕是在戰場被敵人包圍的時候，她也沒有現在這般無助。
所以她本能的選擇了沉默。
隻是，偶爾的抬眼，想要從陳北雁的眼神之捕捉到一些東西。
……“那麼，需要我做點什麼？”
花費了長達一刻鍾的時間，終於讓自己漸漸的從無助的感覺之再一次的挺直腰杆，葉左沒有戚戚然的眼神，更沒有哀怨的語調，隻是很淡淡又很篤定的問了一句。
“照顧好外公，照顧好我所在乎的任何人。”
陳北雁終於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第一次在這件事情袒露心的擔憂“事情較棘手，所以我不知道我去了之後能夠起到什麼作用，也不知道問題最後是不是能夠解決，但天無絕人之路，最後的結果未必是黑暗的。”
“所以，如果說我需要你做點什麼，那是幫我照顧好這些人。”
陳北雁認真的看著她，認真地說道“當然，哪怕僅僅是為了幫我，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哪怕不是為了幫我，你更要照顧好自己。”
這句話有點繞，但是葉左很喜歡這句話。
她下意識的低垂下雙妹，掩飾著眼眶之亮晶晶的東西。
在戰場殺人如草芥的葉左，完全不知道退役之後的自己為什麼帶出一種多愁善感的心緒。
“明天我回去了，晚想要早睡一下。”
葉左慢慢站直身子，向著樓梯的方向走出去。
一步，兩步，三步……忽然停在了樓梯口，葉左深吸一口氣，轉身回望著沙發的陳北雁，說道“有個事情，我需要告訴你。”
陳北雁聳聳眉毛“嗯？”
“我喜歡你。”
葉左沉靜的說道“為了繼續保有喜歡你的權利，我也會照顧好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