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爺見狀訝然,又怕她積食。
“要不少吃些?你才剛好。”
俞姝卻搖了搖頭,抬手扶了肚子。
“我總覺得不是我餓,是這孩子餓了似得。”
五爺在這一瞬說不出話來。
他也曉得,她約莫是不想要這個孩子的,從不提一句與孩子有關的事情。
可她今日,卻坦然提起了孩子。
五爺不知該說什麼,連忙加了兩筷子菜到俞姝碗裏,欣喜而無措。
“那......阿姝你再多吃點?”
俞姝忍不住笑了起來。“好。”
......
見俞姝和孩子恢複起來,五爺也放下了心。
俞姝問他可都謀算好了。
“嶺陽在山南,從貿州,要越過嶺陰才能過去,到時候有個風吹草動,襄王必然逃遁,五爺準備如何?”
五爺笑了一聲,卻不告訴她,隻是輕輕碰了碰她漸隆的小腹。
“總之阿姝不用擔心,你夫君自有辦法對付襄王,你隻在家好生多吃幾碗飯,別餓著自己,也別餓著孩子也就是了。”
他走了,俞姝破天荒地一路送他到了大門口。
男人說著不用她送,眼角眉梢卻噙滿了笑意。
他用兩層披風將俞姝裹成了球,紅底白邊襯得女子臉色也顯得紅潤了幾分。
男人說這一去尚需時日。
“等我回來,咱們的孩子會不會有動靜了?我總聽人說,孩子在腹中就能聽到人聲,若是觸碰過去,還有反應。”
俞姝真不知道他從哪裏聽來的,難不成,他要開始對著肚子念史書冊子了。
那還是算了吧......
她不理他,隻是道,“五爺是去打仗,千萬莫要分心,戰場風雲變幻之快,五爺莫要玩笑。”
男人笑了起來,擁著她親在她額間。
“我家阿姝也話多起來了,看來我得出門多打幾次仗,這樣你便能對我多上些心。”
這又是怎麼得出來的?
隻是俞姝曉得自己並非是一心一意替他著想,她莫名在這話裏,有些不自在。
她想了想,低頭從腰間解下一隻佩囊,放到了五爺手裏。
“是婢妾從前求的平安符,五爺......帶上吧。”
她說著,給他行了一禮。
“五爺保重,盼早日凱旋。”
男人眸中映滿了她的影子,把那平安符放到了心口的地方。
“阿姝放心,你夫君定早日得勝而歸!”
他走了,一騎絕塵地去了。
俞姝默默向天祈禱。
*
嶺陽城。
皓亮之月懸在簷翹之上,灑下寸寸清輝。
襄王秘密居住的別院正在開宴。
彩燈華服,鼓樂交混,胡姬起舞。
襄王近身的臣下和將軍都在,氣氛融融。
襄王拍拍手,讓人上了四道菜。
“一筍四吃,都來嚐嚐味道如何。”
菜很快個盛了上來,每人麵前都是四隻精致碗碟,鮮美的筍香四溢。
“是虞城的冬筍吧?都說虞城冬筍極其味美,眼下正是品嚐的好時節!”有臣下說。
襄王笑了起來,點了那人,道是識貨。
“是趙冥讓人采了,將品相好的挑出來,連夜送過來的。”
趙冥就是襄王長子,眾人聞言連道長王有心了,孝順無人能比。
襄王有世子,也重長子,各有各的緣法。
襄王卻道也沒什麼,“他如今占了虞城,多靠諸卿傾力襄助,等耗死了俞厲大軍,在虞城站穩腳跟,把周邊州縣全部拿下,咱們屆時就去虞城品此鮮筍。”
話音落地,眾人紛紛道好。
“占了虞城就是占了秦地東南大片,不可謂不是豐功偉績了!”
眾人皆笑,卻在這時,突然有消息傳來。
“王爺!不好了!朝廷突然出兵,圍了北麵的嶺陰城,大軍人數眾多,似是還要奔著嶺陽來了!”
話音落地,宴廳中的鼓樂歌舞一停,有人的杯盞滑落下來,砰得一聲摔碎在地。
襄王聲音發緊,“朝廷軍?沒弄錯?!”
這就讓人迷惑了,趙冥在虞城與俞厲相爭,朝廷兵不去摻合一腳,怎麼打到嶺陰嶺陽來了?!
報信的人說沒錯,“確實是朝廷兵打過來了!”
這一確認,立刻有人道,“王爺,若是嶺陰沒守住,朝廷兵馬可就直撲嶺陽了,咱們快些撤離吧!”
襄王還算淡定,讓眾人穩住,“不急,朝廷兵可能隻是試探襄軍兵力。”
他深吸一氣,定下心來,問了報信的人。
“朝廷這次帶兵的是哪位將軍?想來,肯定不會是定國公親自上陣吧?”
報信的兵卻急道,“王爺,就是定國公親自率大軍前來的啊!”
襄王一陣天旋地轉。
幸好他選擇嶺陽藏身,而非嶺陰,不然豈不完了?!
他當下立刻叫了人來。
“此地不宜久留,讓親兵護送我連夜離開!”
這樣就算嶺陰嶺陽失守,他還能後方坐鎮,與定國公再戰。
反正他行蹤隱蔽,又設置障眼之法,定國公是不可能知道他在何處。
襄王立時出了城。
隻是剛行進了兩刻鍾的工夫,突然意識到不太對勁。
他一直沒想明白,與朝廷臨近的襄地城池這麼多,為什麼那定國公率大軍去打嶺陰。
嶺陰有什麼緊要的?
除非是......故意為之?調虎離山?!
襄王這麼一想,忽然想到了定國公神兵突降,突襲袁王那次。
這一次,不會也是這樣吧?!
他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剛要緊急叫停離開的隊伍,忽聽臨近的山崖上,一片響動。
那山崖間不知何時埋伏了人馬,在黑夜之中似鬼魅一般,齊齊站了出來。
襄軍皆驚。
下一息,鬼魅射出鬼火,紛紛從半空飛出,直奔崖下而來。
襄王冷汗淋漓,大喊著“護駕”,卻聽見一聲冷笑自山崖上而來。
他抬頭看去,看到了黑夜裏,立在崖尖巨石上的男人。
皓月懸於他身後,映出他利落矯健的身形。
男人在這時抽出一支箭來,拉弓搭箭一氣嗬成,襄王甚至聽見了滿弦的顫聲。
下一息,冷箭離弦。
襄王驚恐萬狀,大喊著“護駕!快護駕!”,一麵向小路逃遁,一麵驚叫這讓士兵擋在他身前。
可那箭就好似知道他要逃往何處一樣,直奔他的後頸而來。
再多的士兵也擋不住那箭的勢頭,那箭從人潮縫隙裏穿過,在襄王目眥盡裂的眼神裏,嗖地一下,從他喉頭一穿而過。
鮮血噴薄而出。
襄王砰地倒地。
......
襄王軍旗被焚燒殆盡。
穆行州大喜過望,“五爺,調虎離山之計,竟真的成了!”
他們沒有攻山,卻獵殺了那離山之虎。
定國公詹五爺也沒想到,事情進展竟如此地順利。
襄王此人狡兔三窟,狡猾過頭,反其道而行之,反而將其一招斃命。
經年四王造反,如今隻剩邊陲兩王了。
穆行州興奮問五爺,“是否將消息傳回貿州,讓軍中振奮一番?!”
五爺默了默,說不急。
“應該去告訴襄王長子,襄王如今被咱們圍在嶺陽之內,看他是否帶兵來救。”
穆行州睜大眼睛,“五爺這是在給俞厲機會?”
五爺笑了一聲。
穆行州驚訝,五爺直接道。
“讓人給俞厲也傳信,說襄王長子極有可能出兵援助嶺陽的襄王,讓他自己看著辦。”
“那俞厲敢相信咱們的消息嗎?”
五爺說不知道,目光朝著虞城方向看過去。
他總覺得自己和俞厲之間,有種說不出的潛在暗處的關係。
他想,俞厲會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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