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第 63 章(1 / 3)

來之前,安大老爺聽老妻說起了洗三禮的事情。

之前林驍家的雙胞胎洗三禮,安大夫人也去了,當時林驍忙碌,竟都忘了洗三禮的事,說起來是個笑話。

暮哥兒洗三的時候,他們還說,五爺興許也來不了了,畢竟前一晚才進了京,洗三這天怎麼來得及趕回來?

可洗三剛開始沒多久,五爺竟然飛奔而至,眾人還以為他有急事,沒想到人來了,是特特為孩子的洗三趕來的。

五爺看重子嗣,本也是常事,宴夫人身體不好,這個孩子很有可能是國公府的世子。

可五爺瞧了孩子一眼,就進了韓姨娘的房中。

安大夫人當時和老夫人一道在廳裏坐著,五爺同她們行禮之後就去尋了韓姨娘說話。

好一番噓寒問暖,倒是與正妻宴夫人一句話都沒說上。

安大夫人問了一句,還是宴夫人替五爺和韓姨娘打了圓場,說韓姨娘著實辛苦了。

......

安大老爺問五爺,“五爺也要寵妾滅妻嗎?把夫人冷落在一旁,隻去疼寵姨娘?”

五爺在安大老爺的話裏怔了怔,旋即無奈歎氣。

他沒辦法解釋。

嗣妹詹淑賢的事情,國公府隻有極少的人知道,而安大老爺隻是隔房的大伯,對這裏麵的事情當然不清楚。

彼時替嫁之後,詹淑賢就以宴溫的名義,去宴家住了兩年。

所謂女大十八變,等她再以宴溫的名義嫁回國公府,旁人也隻道表姐妹相貌相似,卻並不曉得她本就是國公府的大小姐。

五爺自然是看重俞姝的,在他眼裏,那就是他的妻,他從不曾寵妾滅妻。

但在安大老爺麵前,他無法道清原委,他隻能說一時疏忽了。

“韓姨娘生產辛苦,夫人也是知道的,寵妾滅妻之事我不會做,您放心好了。”

安大老爺並非想要質問他,或者迫使他做什麼,畢竟五爺才是國公,是詹氏一族站的最高的人。

他好言道,“我來也隻是給五爺提個醒。五爺若是老國公爺嫡親的子嗣,便是今日做出寵妾滅妻之事,旁人質疑兩句又能如何。

“可五爺到底不是,不僅不是,還曾陷於妻妾之爭的泥淖之中。就算五爺再明白,可旁人看到的是五爺待姨娘過分上心,這些人免不得就會聯想許多。”

五爺無法多言,垂眸笑了笑。

“您的話我明白,就算有質疑,也是一時之境,早晚會消散。”

二房當年的事情早已成了舊事,阿姝與這些事情完全不相幹,等以後扶正了她,有老夫人力挺,這些聲音也都會化為烏有。

他不欲多講,端了茶,淺淺飲了一口。

可安大老爺卻沒有就此停下話頭。

安大老爺看向了五爺,“五爺可知司鬆的事情?”

五爺喝茶的手頓了頓,“他有何事?”

詹司鬆算是在安大老爺身前長大的,這是老國公爺的安排,安大老爺說起來並不避諱。

“司鬆這些年在兵械之事上頗為用心,技藝越發精湛,連工部的人都想臨摹他的圖紙,要將他所製鐵槍用於軍中。隻是他不肯,執拗的很,李侍郎勸了他許久。五爺可知道是何緣故?”

五爺在這話裏,手下的茶盅放了下來,發出咚的一聲響。

“他不肯為自己揚名,難道還是我的緣故?”

安大老爺看著他,沒有否認。

他隻是告訴五爺,“當年的事情,五爺與司鬆都沒有錯,但你二人如今處境,不說天上地下,卻也高下有別。魏姨娘恃寵而驕是事實,到頭來五爺比嫡子位置還要高,五爺摘得清嗎?”

五爺可就要笑了。

他是摘不清,而當年的事情早已無從查證。

他不欲在這些舊事中糾纏。

“我與詹司鬆素無交集,既不會幫他也不會攔他,一切皆由他自己決定。若是這般,還要將此事係我身上,我亦無話可說。”

“五爺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能說這話。”

安大老爺卻歎了口氣。

“今日,司鬆不肯將所製兵械放到軍營用,是他自己埋沒自己;可改日,司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旁人隻論結果說話,說朱夫人和其兒女皆沒了,而魏姨娘膝下五爺,卻是這王朝最尊貴的國公。別人如何作想?”

世人鬧不清原委,更不要說這原委本就是說不清的。

五爺嘴角向下沉了下去。

安大老爺看住了他,“若是五爺再繼續寵幸妾室,豈不是變相為魏姨娘撐腰?助長寵妾滅妻之風?尊卑規矩何在?放眼天下,是不是那些造反之人,也有了說辭?五爺舉兵平反,反而被旁人戳到了自己身上,屆時又是如何感受?”

話音落地,遠遠有和尚誦經的聲音傳過來,山中有蟬鳴鳥叫,可安寧的氣氛在安大老爺的話中蕩然無存。

五爺沉了臉。

旁人還不曉得俞姝即將被扶正的事情,之後若是曉得,不知又是怎樣光景。

安大老爺並不曉得他心中所想,隻是幽幽歎了一聲。

“老國公曾說過,人紅極一時,自然千好萬好,可紅得過了,便也惹了人眼,隻要有一星半點的錯處,便回被人捉來極力放大,屆時人人都想潑一盆冷水,這份紅就涼透了。”

他道,“五爺憑一人之力撐起朝廷的山河,如今又連平兩王,不可謂不是紅極一時。五爺當警醒,國公府亦然。”

安大老爺說完這話,同五爺行了一禮。

五爺起身扶他,安大老爺看向五爺,“這家國,都擔在五爺肩上,五爺可不能出了錯。”

他說完走了。

定國公詹五爺獨自坐在廳裏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