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國公爺,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不是?!”
誰都無法證明,這樁二十年前的舊事。
它隻是糊塗地被知道的人,用自己的想法判定著對錯是非。
.......
五爺走了,一路騎馬上山,回到宿下的院子裏時,準備抬腳去一旁的廂房,免得驚擾了俞姝和暮哥兒。
隻是他腳步剛轉,房中突然亮起一盞小燈。
那小燈昏黃溫柔,燈點亮的一瞬,五爺心中東奔西突之氣,陡然散了一半。
他抬腳進了房中,看到有女子披了衣裳站在床前,手裏端著小燈,朝著門前的方向看過來。
她的眼睛不好,她什麼都看不見,隻是在聽見動靜之後,溫聲喚他。
“五爺?”
五爺心頭倏然軟了下來,暖暖的熱意湧了上來。
男人大步走過來,將女子擁在了懷裏。
俞姝還端著燈,被他驀然抱住,火光忽閃了一下。
男人身上帶著說不出的壓抑情緒,他什麼也沒說,俞姝卻感到了什麼。
她用一隻手輕輕貼到了他背上,男人在這一刻,將她擁緊。
......
暮哥兒被吵到,醒了過來,咿咿呀呀地要吃奶,直往俞姝懷裏湊。
俞姝準備把他抱起來,五爺喚了奶娘過來。
“今晚讓奶娘喂他吧,我想同你說說話。”
暮哥兒被帶了下去,氣得哇哇哭,俞姝聽著怪心疼的,但五爺握著她的手,是真的要跟她說話,且周身氣勢低低的,輕輕歎氣。
俞姝隻能撇下暮哥兒,問了五爺,“田莊裏火勢很厲害麼?傷到人了?”
隻有少許的幾個人受了點輕傷,這些人裏傷勢最重的,其實是被砸到的詹司鬆。
五爺說人都沒事,“我見到詹司鬆了......”
他把詹司鬆的事情說了,說了前前後後,也說了今日這場火裏,兩人起的衝突。
“他是朱家人的態度,一心一意隻認為我姨娘害了朱氏母女。可當年事情沒水落石出的時候,朱氏便發了瘋地殺了我姨娘,他們從來都不提這一樁,一味地拿著姨娘爭寵說事。”
五爺疲憊極了。
偏偏魏姨娘爭寵,二老爺為了魏姨娘有過寵妾滅妻之舉,也是人盡皆知的事實。
連五爺自己都很清楚,當年魏姨娘在爭寵一事上有多瘋狂,甚至淑悅出事的那天,她還幸災樂禍了一晚上。
俞姝聽著,問他,“那五爺心裏怎麼想?”
五爺閉了閉眼睛,“我心裏,自然是不肯相信的。姨娘的膽子還沒大到,敢去謀害淑悅的地步。”
“可是五爺沒有證據,隻能在魏姨娘糟糕的名聲裏,接受這些指責是嗎?”
五爺默然。
正因為魏姨娘的事情是一筆糊塗賬,五爺不肯再在妾室的事情上讓人詬病,一直不肯納妾。
但事情的發展就是那麼出乎意料,不僅俞姝來了,五爺還要將她扶正。
男人內疚極了,握著俞姝的手。
“這些舊事,到底是影響了你。”
俞姝哪裏在意這些,她在這話裏,暗暗思索了一番。
“其實,五爺可以不用將我扶正,這樣也就不用怕再有什麼妻妾的言論了。”
她不想坐著個國公夫人,不想要朝宮裏賜給她什麼鳳冠霞帔,不想要這個朝廷給的一切“榮耀”。
可她說了,五爺卻沉了臉色看住了她。m.X520xs.Com
“阿姝這說得是什麼話?你我才是夫妻,我怎麼能讓你做妾?”
俞姝見他似是要著急起來了,默默歎氣。
她同他說不清楚,隻能暫時先不提這一茬。
她連忙安慰地反握了他的手,“其實這件事,我想五爺還是得查清楚。”
五爺情緒微斂。
俞姝繼續說道,“這件事一直沒能水落石出,五爺心裏,是不是也不敢去弄清楚事實?”
這話說得男人頓了頓。
他說是,“我隻怕查出來是真的......”
但俞姝問了他,“可是眼下,五爺和魏姨娘共擔汙名,同事實如此有什麼兩樣?倒不如查個清楚,是就是,若不是,也能真相大白於天下了。”
燭火劈啪了一聲。
五爺在這話裏,沉默了良久。
“阿姝所言有理。”
*
翌日,魏連凱和魏北海父子二人從京城趕了過來。
五爺見了兩人。
說起魏姨娘當年的事情,魏連凱一口否認。
“五爺,這件事真的和姨娘無關!
“道士確實在詹淑悅的那顆樹下做法,但隻在樹上貼了符,事後就摘了下來,同那樹枝折斷一點關係都沒有!而且道士做法也同此事無關!”
他從前就是這般說法,可沒有人相信,眼下他又說了一遍。
“小妹爭寵太過,是她不對,但她當時真沒有要害人的心思。”
五爺看著魏連凱,他可以明顯地看出來,魏連凱沒有撒謊。
若說從前,他對魏家還有所懷疑,但在魏北海的事情之後,他也明白魏家不過是在這樁糊塗賬裏,被沉沒的一方罷了。
五爺低頭琢磨,魏連凱回憶起了舊事,又道。
“詹淑悅摔下來的那根樹枝,說起來也是奇怪,那樹枝頗為粗壯,她一個小姑娘家是絕不可能折斷的,那樹沒有被砍或者被蟲蛀火燒的痕跡,我到現在也不明白是怎麼斷的?而且斷之前,就毫無預兆嗎?”
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五爺年幼,魏家也插手不進國公府二房。
要想弄明白,還得從當時朱氏和淑悅身邊的人處弄明白。
五爺詢問了魏連凱幾句,請他歇息去了,自己去了俞姝那裏。
俞姝聽了前後,立刻提議好好查一查二房留下來的舊人,尤其伺候詹淑悅的人。
“這次火也不無用處,五爺正好可以借查起火的原因,讓人把二房的人清查一遍,看能不能發現什麼要緊的人要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