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殊華落到地麵上,眼前一黑,喘息片刻才站穩腳跟,他扔掉手中的摘星,踉蹌著向景梵走去,短短的一段距離,如同走在刀鋒上,往前一步,五髒六腑便翻滾著,灼燒著他的軀體。
走到景梵麵前,他支撐不住地倒下,口中吐出大灘鮮血,意識昏沉。
景梵鬆了問月,伏上前與他的手交疊而握,可他手腕遭人砍了一劍,不論如何使力,也隻能虛握著,不能再像從前那般給他安全感。
兩人身上滿是血腥味,雲殊華卻伸出雙臂,勉力抱上去,倚在他懷裏。
“師尊。”
景梵呼吸錯亂,長睫顫了顫,心痛如絞。
雲殊華將法華碑刻取出,放在景梵手心中:“拿著它,它會保護你,會沒事的。”
“私自借用師尊的東西演了一場戲,現在總歸是,物歸原主了,咳咳……”
大團大團的鮮血,刺痛景梵的雙眼。
他看著手中的碑刻,眼睛一閉,熱淚便砸了下來。
“小華,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景梵聲線顫抖,喉嚨哽咽。
雲殊華強撐著點點頭,說:“可是,我從來沒怪過你。”
他感到喉間湧上一股腥甜,便強壓著痛意,用極低極細弱的聲音,靠著景梵說話,鮮血從他口中斷斷續續滴落,漸漸變為血柱,灑在景梵幹涸了發黑血跡的胸膛上,血跡交纏,複又變為鮮紅。
景梵流著淚,雙臂無能地虛攬著他,感受著雲殊華漸涼的體溫,低頭與他廝磨著,緊貼額頭。
兩人心照不宣地貼在一起,感受著生命的消逝。
“能不能,能不能不走?”
景梵懇求著,淚水便止不住地流:“能不能永遠在一起,我愛你,我舍不得。”
雲殊華與他對視,通紅的雙眼一眨不眨:“我知道,我知道的,因為我也一樣。”
他小心翼翼抱著景梵的腰,避開他的傷口,慢慢深呼吸,去嗅他身上的清蓮香。
景梵悲慟地閉上眼,從來沒有一刻像這樣如此恨自己的無能。
恨自己在這樣的時候,連給愛人一個懷抱的能力都沒有。
反倒要對方竭力覆上來,兩人才能有片刻的溫存。
景梵咬著牙,隻覺心中酸疼難忍,痛苦不迭。
“師尊,最後的時間能與你一起度過,我已經很滿意很滿意了,”雲殊華鼻尖發酸,“再讓我抱抱你吧,就算痛,我也不會放開了。”
他輕輕靠著景梵的肩,淚雨潸然。
感受到雲殊華的氣力加快消失,景梵知道,這是生命走到盡頭的征兆。
“小華。”他低下頭顫聲輕喚著。
“下輩子,能帶我去你生活過的世界看一看嗎?”
懷裏的少年虛弱地笑了笑。
“一言為定。”
他睜開眼,抬眸看著暗沉的天。
“我死了,絕不會腐爛在泥土裏,我要變成一顆星星,飛到天上的銀河中。”
景梵渾身癱軟,牽著他的手,血滴在他的眼角,混著淚打濕耳朵,頭發。
懷中人的分量變得愈來愈輕,化成細碎的光芒,消逝於無形。
良久,隻有一朵卷著邊兒的白蓮落在景梵身旁。
與那朵花一起的,還有一塊粗糙的星盤玉佩,靜靜地躺在原地。
景梵垂眸,淚水滴在花瓣上,玉佩上,血泊裏。WwW.com
彼時風卷雲舒,天邊已大亮。
蕭瑟淒涼之景散去,曙光重返清塢,萬物歸於太平。
這世上有一個人消失了,卻有許許多多正在生活的人在不知情的境況下保住了性命。
一日複一日,山河複太清。
……
妙色王求法偈有雲:是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世間之理,大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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