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疫過去了將近兩個月,連京周各地都再無病例,又入了初冬,再有兩個多月便是除夕,還有消息從宮中傳出來,聖上想見“天下祥和”,於是各家各戶便都趁著這段日子,把一年沒盡到的人情盡了,請客赴宴,熙熙攘攘,京中之熱鬧非一兩句話可以道盡。
而在時疫中得立首功的三位——忠禮郡王、定安侯、靖安伯,自然有不少人想要攀附結交。
可這三位裏,四殿下忠禮郡王得封郡王爵位後沒過多久,除上朝並偶然入宮看望文妃娘娘外,便是在戶部和其王府來去,來去皆是匆匆,一步都不肯多邁。
若有人問起,忠禮郡王便雲王妃將要生產,他放心不下,再多說些,便是他年已二十有三,膝下還隻有王妃所出的一個兒子,這是他嫡出的第二個孩子,不論是男是女也得小心雲雲。
於是許多人都恍然發覺,忠禮郡王府上除了王妃和一位庶妃外,兩位側妃三位庶妃之位可都還空著!
而忠禮郡王妃是出了名兒的脾氣性兒好,說實話其家世也不甚高,其父雖然任著正三品通政使司通政使,可手上並無什麼實權……
一時間,想把家中女兒許給忠禮郡王做側妃庶妃的人家不知凡幾。
而忠禮郡王麵對這些人的反應是——
“王妃上要替我孝順母妃,下要教養孩子,王府上上下下都全靠她一個人操持,她不日就要生產了,我不說多體貼她,反納幾個側妃庶妃給她找事兒添麻煩?這我成什麼人了?”
忠禮郡王對忠誠郡王苦著臉搖頭:“三皇兄你別笑我,我恨不能不出王府,日夜守著她了。隻是我身上有職,不能辜負父皇信重。”
忠誠郡王隻得笑道:“沒想到四弟還是個癡心人。”
沒過兩日,兩位郡王的話就傳遍了京城。
忠禮郡王癡心多情的名聲也叫眾人皆知。
一個隻知兒女情長的皇子,縱他有功有名聲還有聖上的信寵,將來能成什麼大事?
是以有不少本要攀附忠禮郡王的人都放棄了。
餘下還有些人,因忠禮郡王躲得緊,找不見他人,隻得先按著。
而靖安伯雖然立功得封,但還尚在孝中。十月初,他從榮國公府搬到靖安伯府後,除接待了其嶽家定安侯府,先生林府,和榮國公府來人,並收了幾家的喬遷禮外,便閉門不出,一心守孝,凡有禮送上門一概退還,若隻有拜帖,倒大多會回帖,回帖上言明他出孝前會專心在家守孝,所以不能招待各位,萬望見諒雲雲。
這回帖寫得客氣,但態度卻堅決。且靖安伯已有婚約,和其嶽家定安侯府關係極親密,在朝也頗有幾門助力。眾人見靖安伯這裏針插·不·進,兼之其雖有了爵位,倒還無實職,也未經春闈,不知出孝後如何,便把靖安伯這裏先淡了。
更有人以為,靖安伯如今沒了宗族,所賴無非是聖上的信寵,並起嶽家和先生家裏的勢。隻要能和定安侯府結交,自然不愁和靖安伯沒有幾分麵子情兒。
而定安侯有三個親生的孩子,長子次子早都成了婚,其嫡女靖寧縣主也早和靖安伯有婚約,可他身邊還養著一個侄子並一個侄女兒,都於今年夏日出了孝,侄子十六,侄女兒十三,正是該說親的年紀。
幾歲上就接到身邊養大的親侄子侄女,和親生孩子雖然差些,也差不太多。
且眾人看其侄子王仁才出了孝沒兩個月,時疫剛過,定安侯就把他安排到了京營裏,和自己兩個親兒子一個待遇,其侄女王姑娘更是從小和靖寧縣主一處在榮國公府,同北靜王世子妃上過學的。
眼見這是兩門絕好的親事,除了王仁王姑娘父母雙亡,在福分上差些外,再無什麼不好的了,不但有心想攀附定安侯府的人欲和定安侯府結親,便是隻想平安度日的人家,也有不少想打聽看看,若好便托人說親的。
偏一整個九月,定安侯府都在忙靖寧縣主冊封的事,並定安侯府擴建,定安侯夫人和府上奶奶姑娘們都忙得不了,眾人是想和定安侯府結親,非是想惹定安侯府厭煩,隻得等到靖寧縣主冊封畢。
誰知九月二十八,靖寧縣主從宮中冊封禮畢回府,還沒等說親的試探的人動作,九月三十,定安侯府便請了林吏部侍郎夫人做媒人,往國子監祭酒李家替王仁求親去了。
跟著問名合八字,王仁與國子監祭酒李守中嫡女的親事在短短幾日內就定得徹底。隻差定安侯府往李家送聘,兩家擇定婚期辦婚事。
禮走得這麼快,誰還看不出來這是兩家早有了默契?
女兒沒能攀上定安侯府的人家口中自然有三言兩語的:“李家姑娘真是好命,才和國公府的秀才表兄退了婚還沒一年呢,就能再和定安侯府的表弟定親,這先是人家表哥後是人家表弟的,都是公侯之家,可李家也不怕她將來走親戚沒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