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濙在來的路上,就一直在想對策了。
如何將這件事的影響力降到最低,並且轉移其重點,達到保密的效果。
陛下是不想讓這六十一人被解救的消息暴露的,這是毫無疑問的,那麼圍繞這個目標,去製定策略。
在陛下的生氣的時候,要為陛下積極獻策,這不是臣子的本分嗎?
但是又有幾個,維持這種本分?
朱祁鈺的餘怒未消,並不想談論任何事,他要知道,到底是誰,然後把他扔到解刳院裏,以解心頭之恨。
長洲詩社,乃是以蘇州府長洲縣為名。
在正統初年,由蔣主孝與蘇雪溪、劉草窗、沈崆峒、王金粟及其弟主忠結為詩社。
在正統十四年,推劉溥為詩盟,其主要人員有湯胤勣、沈愚、蘇平、蘇正、晏鐸、王淮、蔣主忠、蔣主孝、王貞慶、鄒亮、徐震等人。
湯胤勣是信國公湯和的曾孫。
湯胤勣取了孫繼宗的女兒為繼室,但是在南衙喪亂的時候,湯胤勣並沒有選擇附逆作亂,得以保全。
蘇平、蘇正,乃是寧海人,以不畏強權而聞名,具體來說,就是作為寧海人,蘇平和蘇正兩兄弟,總是為寧海方氏也就是方孝孺的宗族喊冤。
晏鐸,永樂十六年的進士,被朱祁鈺派去了湖廣做巡按禦史,此人曾經在山東做過巡撫,平定響馬,彈劾孔府,最終被調任。
孔府那是山東的一片天,晏鐸隨意指摘孔府,那不是找罪受嗎?
一直到景泰年間才被舉薦。
盧忠收到消息,立刻帶著提刑千戶,奔向長洲詩社。
長洲詩社所在是宅院並不小,會昌伯府是正統年間和成化年間最大的外戚,甚至還有孫繼宗提領京營的事兒發生。
雖然會昌伯府倒了,但是長洲詩社一直還在辦。
而此時十幾位筆正,正在敲定這個月長洲詩刊《月旦評》的版麵。
劉溥是盟主魁首,他坐在主位上,看著手中的版麵,瞪大了眼睛,拍著桌子說道:“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有夜不收的消息?”
“吃的太飽了,去打聽夜不收的消息,是嫌命長?”
蘇正滿是不在乎的說道:“我可是廢了很大的力氣,才打聽到的消息,可是花了三十兩銀子呢!”
“瓦剌人都跑了,這點事還不能說嗎?”
蘇平附和的說道:“我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夜不收的遺孀,花了不少的功夫呢。”
湯胤勣是勳戚之後,他本來還不在意,可是看他們說的煞有其事,便拿起來看。
這一看不要緊,看完整個人愣在原地,好久都沒說話。
他不知道說什麼,他隻知道大禍臨頭了!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沒事參加個詩社附庸風雅,居然惹了這麼大的麻煩。
夜不收是什麼?
夜不收就是老母雞身下的小雞仔,哪怕是老鷹來了,老母雞也要啄掉老鷹一顆眼珠子!
蘇正誌得意滿的說道:“這次,咱們詩社一定會大出風頭!夜不收的事情,傳的神乎其神,咱們這可是京城獨一家!”
“六十一個夜不收,居然能從瓦剌人那邊活著回來。”
“這沒人配合?我不信。”
湯胤勣打著哆嗦問道:“問題就出在了這有人配合的事兒上。”
“這印了多少份了?賣了沒有?”
蘇平搖頭說道:“沒呢。這不是剛寫完,印出來的頭幾份,先給禮部衙門送過去。”
長洲詩社是輪班的,就是一人負責一期《月旦評》。
月旦評是東漢末年的一種雜談,由汝南郡人許劭兄弟主持,對人物、時政或詩、文、字、畫等品評、褒貶的一項活動,每月初一發一次。
大多數詩社活動,都循此例。
禮部負責審查之後,增補刪減核定之後,還給詩社。(伏筆)
在長洲詩社還在討論的時候,盧忠已經帶著緹騎將長洲詩社團團圍住,一腳踹開了大門,闖了進去。
盧忠沒有廢話,直接將人悉數帶走。
蘇平、蘇正萬萬沒料到會被盧忠親自帶著人破門,雖然扛了一陣,但是最後還是交待的清清楚楚。
蘇平家中很是富碩,這年頭,能玩得起詩社的,多數都是富貴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