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四章 讓子彈飛一會兒(3 / 3)

你仁和夏氏難不成有文曲星庇佑?

在緹騎們的追查之下,發現了正統年間,發生江南的係統性的科場舞弊案。

大明的舉人是可以做官的,而不是吏員。

中舉可以改變人生,可以實現階級躍遷。

像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一樣,中舉,真的改寫整個家族的命運,而且足以恩蔭後人。

範進中舉的描述看似誇張,但是大明中舉盛況,比範進中舉隻會更加誇張。

這種係統性的科場舞弊案,讓朱祁鈺不由的想到了山東左布政裴綸正統年間,當會試主考官的經曆,裴綸稍微公正一些,就落得辭官回鄉修縣誌的下場。

這一查,不要緊,把朱祁鈺都嚇了一跳。

在正統年間,江南諸府就有將近一千多名舉人,都是靠舞弊中舉,他們活躍在諸府州縣做了知縣事、推官。

而且諸多提學官,都涉案其中。

朱祁鈺差點直接血怒!

這就是巨商富賈、縉紳們在係統僭越公權!勢要豪右巨商富賈在謀求政治權力!

狹隘一點說,這是在挖他這個大明皇帝的牆角。

朱祁鈺當然要重拳出擊。

承天門外所有跪在地上的學子,聽著大漢將軍們喊著聖旨,終於是聽明白了,陛下為何突然暴怒抓人了。

這些學子們,眼睛通紅,顫栗不已,陛下不說平身,他們也隻能跪著,他們在憤怒之餘,感覺到了一種羞愧,對陛下深深的愧疚。

陛下在為他們主持公道,他們卻跑到承天門來鬧,來展示他們的齊心協力!

這種羞愧甚至大過了憤怒。

大明國子監的確是最高學府,但其實類似於貢院三條街的私塾那般,請講筵學士授課,更容易中舉。

國子監裏的太學生,家境頂多算是殷實,絕對算不得高門大戶。

高門大戶都跑去這種私塾和家學之中了。

大明舉人本就有定額,這些殷實家境的太學生們,寒窗苦讀十餘載,考不中科舉,不是技不如人,是沒有生於高門,沒有渠道科場舞弊!

太學生如何不憤怒?

他們一輩子的寒窗苦讀,就跟玩笑一樣可笑。

朱祁鈺看著學子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們呀,還是太年輕了。”

“被人挑唆幾句,就跑到承天門來鬧。”

“錦衣衛辦案不需要時間?查補不需要時間?”

“貿然把事情公之於眾,這些蠅營狗苟之輩,銷毀了證據,朕明知道他們有罪,你們也知道他們有罪,卻無法懲罰他們的罪行,這就是你們想要看到的結果嗎?”

朱祁鈺突然掏出了手銃,抬起手,猛地擊發,火藥的爆炸聲,鉛子呼嘯而出。

這一個突然舉動,嚇了所有人一跳!

朱祁鈺挽了個槍花,將燧發手銃放回了槍托之中,才說道:“以後啊,讓子彈飛一會兒。”

他的話音剛落,一隻飛鳥吧嗒掉在了地上。

他剛才擊發手銃,是在打鳥。

電光火石之間,他就以身作則,用現實的例子告訴太學生們,有些事,可以耐心的等一等。

他打銃不是為了殺人,隻是打一隻飛過他頭頂的鳥。

“謹遵陛下聖誨!”一名太學生以頭搶地,高聲喊道。

陛下真的…

無數的太學生散亂無比的喊著,很快這種散亂彙聚成了一股洪流,承天門外,皆是山呼海喝:“謹遵陛下聖誨!”

朱祁鈺伸出手來,往下壓了壓說道:“今日在場所有太學生日後不得科舉,即日起,前往遼東、琉球、西域安土牧民五年,方可重新應考。”

兩千餘名太學生聞言變色,卻隻能跪在地上,糯糯不敢言,所有人都是膽顫心寒,陛下還是那個陛下,心狠手辣,薄情寡恩。

朱祁鈺看著跪在地上的太學生,他當然可以選擇完全寬宥,選擇就此揭過,當做無事發生,可以有效的收買江南士林人心。

但是他沒有這麼做,而是鄭重的說道:“朕今日再教你們一個道理。”喵喵尒説

“任何事沒有三思受人蠱惑而行,就要為此承擔後果。”

“千餘年前的道理,季文子三思而後行,再送給你們。”

在朱祁鈺這裏,沒有法不責眾的說法,既然鬧到了承天門下,他們就要為自己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朱祁鈺不能縱容他們,他們這種做法,可以簡單的概括為按鬧分配,朱祁鈺要是縱容他們,就是寬縱。

元以寬縱失天下。

“散了吧。”朱祁鈺揮了揮手,才回到了車內。

於謙和李賢這才上車扈從陛下而行,於謙眉頭緊皺的說道:“臣還打算勸陛下仁恕,陛下這次如此寬仁,臣以為參與學子,應當永不應考才是。”

“陛下居然給了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

於謙的職責是勸陛下仁恕之道,他十分擔心陛下直接把這些太學生當叛軍給剿了,可是他還沒勸,陛下居然寬宥了這些到承天門鬧騰的太學生,隻要肯支援邊方,隻是五年之內不得應考。

朱祁鈺看著窗外麵如考妣的太學生,出神的說道:“太學生還在讀書,是最熱血的時候。”

“若是有一天,朕說的是有一天,連太學生的血都冷了,那就到了大明氣數已盡的時候。”

“到那時,大明也就該亡了。”

事實上,即便是在清末民國時候,中原王朝學子的血,仍然是熱的,前仆後繼的為中華走出屈辱困局而努力。

中原王朝無論是學子,還是匹夫,血是熱的,這是魯迅先生口中的脊梁之一。

也是中華曆久彌新,仍然站在世界舞台上,仍然占據了分配地位的根本原因。

於謙閉目良久才睜開眼說道:“陛下英明,臣的話真心實意,並非阿諛奉承。”

陛下的仁恕之道,何須他勸呢?

每次勸諫陛下仁恕之道,都被陛下給說服。

朱祁鈺打開了車窗,對著窗外騎著黑色高頭大馬的盧忠說道:“盧忠,你帶人把這次挑唆太學生的人找出來,朕管得了太學生,自然也殺得了他們。”

“無論牽扯到誰,一查到底。”

“臣領旨!”盧忠的聲音中帶著徹骨的寒意,陛下許久未曾大開殺戒,他們都忘記了被大明皇帝支配的恐懼了。

李賢聽聞此言,就是一哆嗦,顫顫巍巍的說道:“陛下啊,那個,那個檄文的事,臣可以解釋的。”

朱祁鈺在廣場訓話,李賢可是聽的一清二楚。

陛下還記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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