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信譽是極好的,若是柳溥在此戰中立功,會將他的家人一起送到占城來,以海外世侯為繼,這是何等的寬仁?
柳溥跪在地上,捧著書信,顫顫巍巍的說道:“即便是沒有罪臣,陛下征伐交趾也隻是廢些功夫罷了。”
“你這會兒倒成了明白人了?”唐興一樂,看著柳溥嗤笑的說道:“那會兒響應僭朝作亂之事,怎麼不見你明白呢?”
“陛下的寬仁,不是對你的寬仁,你這喪家之犬,何德何能以承天恩?”
“陛下的寬仁,是對大明軍士的,若是能讓大明少死幾百軍士,善莫大焉。”
唐興知道陛下的想法,陛下的寬仁是對大明軍士的寬仁。
陛下隻是想,能讓大明大軍少被埋伏幾次;能讓大明大軍找到安營紮寨之地;能讓大明大軍減少傷亡;能讓大明獲勝的幾率大上幾分。
這原諒喪家之犬柳溥隻是順帶手罷了。
當初備倭軍和備操軍進京之時,很多有婚約的軍士,被退了婚,幾個耆老丈人說的很明白,若是死了,女兒還能得到撫恤,若是沒死,傷了,殘了,耽誤了女兒一輩子。
陛下有寬仁之心,不過不是對柳溥,而是對大明軍士。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大明軍士為何忠誠?
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
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
“那也是寬仁。”柳溥將書信小心收好,頗為認真的說道:“罪臣定當盡心竭力為大明郡縣安南,事後,自當以死酬天恩浩蕩!”
螻蟻且偷生,更何況他一個勳貴?
唐興是不相信柳溥會以死謝恩,說說而已。
“眼下黎越僭朝是什麼局勢?”唐興說起了正事,大明對交趾一直在刺探,可終究是管中窺豹。
柳溥歎氣的說道:“一言難盡。”
“廢太子諒山王黎宜民兵變,殺了安南國王和宣慈太後,但是他兵變雖成,朝中不服者廣眾。”
“倘若是隻是殺了國王也就罷了,他還把宣慈太後給殺了。”
柳溥將其中事兒,一一道來。
安南國王黎邦基一歲登基,十二歲親政,其實朝政一直把持在宣慈太後阮氏英的手中。
而阮氏英的父親阮熾,是黎越僭朝的元國公。
主少國疑,大明經曆過一次,黎越僭朝也在經曆。
而黎越僭朝有一個世仇,那就是南邊占城王國。
占城國王摩訶賁,趁著安南國內局勢不穩,進攻黎朝,打下了好大的領土,黎越僭朝可謂是內憂外患。
垂簾聽政的阮氏英先殺權臣鄭可,再攻打占城王國,俘虜了占城國王摩訶賁,名聲大噪,內外鹹服。
“黎宜民這王位,坐不穩啊。”柳溥講完了其中的緣由,感慨的說道。
唐興再問道:“朝中何人反對黎宜民坐王位?”
柳溥知無不言,趕忙說道:“前任國王黎元龍有四個兒子,老大就是黎宜民,老二夭折,老三是剛被殺了的黎邦基,老四是黎思誠,這個老四在朝中名望極高。”
“那元國公阮熾公然支持老四坐王位,眼下亂的很。”
唐興眉頭緊蹙,他敏銳的把握住了重要的情報問道:“這個元國公阮熾,不是那個什麼宣慈太後的爹嗎?黎宜民把人家閨女外孫都殺了,怎麼還留著這個元國公?”
柳溥歎息的說道:“黎宜民不敢。”
“不敢,不是不能對吧。”唐興滿臉古怪的確認道。
柳溥點頭說道:“對,是不敢,黎宜民怕把元國公給殺了,舉國造反,可是他不殺元國公,元國公要殺他啊!”
這可是黎越僭朝,這裏的政鬥,可不是大明那般軟刀子不見血,這裏的政鬥,就是刀刀見血,拳拳到肉。
唐興嗤笑的說道:“他都宮變了,還不殺幹淨,那不是找死嗎?”
“投名狀有了,借這個元國公人頭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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