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第 71 章(1 / 2)

該怎麼告訴他呢?他探尋女兒消息,直接講,我們到的時候,王灣乘坐的那艘輪船發生爆炸,人和船都沉沒在無盡的海裏,別說人了,就是那艘船也沒處撈。

還是說您的女兒有嫌疑,疑似策劃、組織大型謀殺?

王十安什麼人,每年貢獻的稅收養整個市的公務員,這一會,已經有不少聞風而來的記者在隔壁街道蹲點了,明天無良標題一搶占新聞視野,公眾輿論尋著味道發酵,就算是給市局架在這了。

女婿被入室謀殺的案子尚且懸而未決,女兒又“離奇”地遇上輪船爆炸……鬼知道被操縱後的公眾會扯出多少八點檔的黃金劇情。

顧靈宣看到陳墨斂下的一雙眼,他雖不知道王十安的地位,但也預料到接下來會有一些麻煩的事。陳墨帶他到休息室,把濕透的衣物換掉,領口幹掉的地方留一些白色沙粒,有些許癢意。

休息室簡單擺放了幾張上下鋪,陳墨把衣服放在床上,瞥見顧靈宣領口,情不自禁地用指腹摩挲著他頸處蒼白的皮膚,偶有一瞬失神,良久才緩緩背過身去。

陳墨正對牆麵,麵上君子一樣,心裏想的是顧靈宣窸窣脫掉外套,接連是長袖,卷起衣擺露出精幹的一截腰,再接著,他就不能想了。陳墨平時累及,在寬不到一米的鋪位上短休伸不開腿,那時候也沒嫌過休息室緊窄封閉,但拉鏈聲響,人就在他背後,這地方實在太小,呼吸都覺促狹。

以往,不,很久很久以前……不是沒有過更近的時候,那時候陳墨尚小,被顧靈宣帶回去沒幾年,被他悉心養回了幾分少年氣,除了一些暗處的手段和顧生衍時不時的抽風,與他幼年差點被人分食的那段日子相比,堪稱安逸。

顧靈宣經常離都,一走幾月,陳墨也常跟去,他騎術不精,又沒學一些畜生界的官話,跟那些馬簡直雞同鴨講,聊不到一起去,與顧靈宣常乘一騎。當然,那時候陳墨還叫他殿下。

因為他不善馭馬,隻能顧靈宣來握韁繩,半摟半抱的,有次回頭跟他說話,顧靈宣拉韁繩急停,陳墨身量不如他高,一下吻在他頸子上。大氅被顧靈宣嫌礙事扔在馬車上,交領騎裝更襯得頸如鬆竹一般修直。

殿下喉結下沉又上揚:“當心些。”

陳墨臉上浮熱,嘴裏嘟嘟囔囔:“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撞了你一下。”說完屏住的氣口一鬆,對當天疾風感恩戴德,誰都隻當是風拂人麵,沒人聽到他戰若擂鼓的心音。

外衣拉鏈重新拉好,陳墨氣息降下。那時候謝風成全,如今隻能多騙自己,千萬年過去臉皮跟著長進,應該看不出。

轉身看殿下坐在床邊:“你其實可以直接看,一身皮囊而已,討你喜歡,是它的功勞。”

陳墨覺得自己能言善辯的本事快不值一提了,沒等想好連本帶息反撩一筆的詞兒,那人說漂亮話簡直句句踩點,像報了什麼速成班。

對於顧靈宣而言,當時一切的行為都像是本能反應,他到了海水裏的那一刻,他才想起來,糟了,陳墨一定會生氣。下一秒,他就被墟鼎的幻境魘住了。

“王灣不是被炸彈炸死的,可惜的是,我沒能將她帶回來。”那些船上的人,都被炸成了七零八落的碎片,但王灣不是,她有點像是……顧靈宣有些遲疑,“有點像窒息,但是沒有強製窒息的外部表現,沒有傷痕,更像是中毒。”

雖然當下並不能確定王灣就是這起事件的組織者,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她既然踏上那艘船,至少是抱著必死之心,如果排除自殺,難道是那艘船上有人想要害她?不,不會,協會的那些人在任傑的“傳教”輔導下,幾乎將領頭人視為尊嚴和神聖的象征,他們沒膽子“弑神”。

除非……王灣料到有人想讓她活著,而她一心求死。

顧靈宣點頭。

陳墨現在明白顧靈宣為何義無反顧地跳入那片海域了。他不是因為魂瀾的殘留氣息才感知到輪船的方向,而是因為墟鼎。也是,就算王灣曾經靠近過魂瀾,這麼多天過去,魂瀾的氣息早該淡了。

墟鼎這東西,就像是疊加了n層的次級貸,多個金融創新裏隻有薄薄一層不穩健的資金池,搖搖欲墜,經不得一絲震顫就倒了,倒下的時候民不聊生,巨大泡沫砰一下戳破,濺到這世間每個人的身上。

那個不穩健的資金池,現在叫顧生衍,那個瘋子的爆雷程度……

“靠近的時候,顧生衍掀起了一場異常的靈力波動,慣性快一步占據我的身體,意識到沒跟你說句話的時候,人已經被困住了,在那片海水裏,我看到了母後。”顧靈宣頓了頓,“準確來說,應該是王灣,母後是墟鼎營造的幻像。”顧靈宣在換下的衣物裏拿出了防水包,“我聽見有人喚我殿下,本打算凝神屏息盡快掙脫幻境,但……山龜先一步尋了神龜一族後人救了我,神龜壽息少則千年,救我那位卻不知為何成了那副樣子。另外,我在幻象中看到了你,你把母後收斂起來,也消散了,你怎麼把自己搞得那樣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