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端伯與朱大典兩人臉上的笑容都不是很自然,對於朱慈烺說出來的話語,有些敷衍的味道,這讓朱慈烺猛地想起來了,自萬曆年間以來,因為東林黨和複社的推波助瀾,書生氣已經在讀書人中間泛濫,最明顯的體現就是空談,侃侃而談的讀書人比比皆是,他們指點江山,意氣風發,天大的難題在他們口中都不值一提,他們怒斥朝中官員的貪腐,譏諷明軍的孱弱,甚至嘲諷皇上的無能,這些讀書人流連風花雪月之中,手無縛雞之力,擅長口舌之爭,壓根沒有治理國家之能力,卻能夠贏得不少人的喝彩。
如果僅僅是讀書人之間的書生氣,倒也無傷大雅,一些讀書人通過科舉考試進入朝中做官,體味到署理朝政的艱難,自然會改變看法,可惜的是,因為複社與東林黨的不斷壯大,這股風氣也影響到了朝中的官員,讓朝中擅長空談、不願意做事的官員也多起來了。
空談誤國,實幹興邦,書生氣式的空談決不能影響到朝政。
朱慈烺的臉色略微有些嚴肅。
“朱大人,黃大人,你們有什麼想法,盡管說出來就是了。”
朱大典和黃端伯兩人,都是有能力的官員,也都是實幹型的官員,如果他們忽略書生氣的危害,對這類情況不加以果斷的製止,可以想象,看起來冠冕堂皇的書生氣式的空談,將要在南方大幅度的蔓延,最終直接影響到朝政。
朱慈烺需要知道黃端伯與朱大典兩人真實的想法,他想看看,這種危害國家、危害朝政的空談究竟蔓延到了什麼程度。
終於,黃端伯開口了。
“皇上,臣以為,讀書人議論朝政,一直都很常見,臣在家鄉的時候,聽聞皇上在朝中提及,國家興亡匹夫有責,臣萬分讚同,各地之傑出讀書人,他日總是要入朝為官的,居廟堂之高則憂其君,處江湖之遠則憂其民,隻要他們能夠想著家國大事,就是好事情,臣倒是覺得,讓他們私下裏議論一番朝政,未嚐不可。”
朱大典跟著開口了。
“皇上,臣讚同黃大人之建議,其實臣等在家鄉的時候,也時常議論朝中的事宜,臣是南方人,這南方的讀書人,時常喜歡聚在一起,議論朝政得失,品評朝中官吏,乃至於監督地方官吏之操行,臣以為,他們之監督,能夠促使地方官吏好生做事情。”
史可法看了看兩人,沒有開口說話。
朱慈烺長長歎了一口氣。
“這是朕的疏忽,朕提及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其真正的意思,是讓每一個人都動起來,為天下人紮紮實實做些事情,並非是鼓勵諸多的讀書人空談,也罷,朕就和你們好好的說道說道,黃大人,你是禮部左侍郎,協助李大人署理禮部的諸多事宜,對於讀書人的影響可不一般,朱大人,你曾經是朝廷的封疆大吏,主政一個地方之軍事民生事宜,若是地方上流於空談之人太多,必定誤事,這個地方的風氣也不會好。”
“讀書人議論朝政,自古以來都有,朕並不反對,居廟堂之高則憂其君,處江湖之遠則憂其民,就是最好的寫照,可那是他們踏踏實實做事情之後,得出來的感受,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對於這民間的議論,是決不能禁止的,這與空談不一樣,各級的官吏一定要傾聽民眾的呼聲,為他們解決實際問題,否則就有可能出大事情。”
“朕所說之議論朝政,絕非空談,退一步說,讀書人免不了空談,他們畢竟沒有進入朝廷做官,也不一定了解民情民意,他們看到了一些不平的事情,發發牢騷很正常,但這樣的空談不能夠成為主流,不能夠影響到朝政,朕說的直白一些,讀書人的空談,沒有多少實際的意義,他們可否知曉農民的艱辛,可否知曉入朝為官的辛勞,他們一概不知,也就是憑著書本上麵的學識,想當然的評論朝廷,評論官員。”喵喵尒説
“這世間的事情,絕非簡單的黑白曲直,這裏麵的緣由朕不多說,你們都明白,可是在那些擅長於空談的讀書人眼裏,那就不一樣了,官吏要清廉如水,朝廷要上善若水,百姓要淳樸善良,偏偏他們的這些話語,還挑不出任何的毛病,可他們堂而皇之提出來的這些要求,誰能夠做得到,讓他們入朝為官,他們能夠做到嗎。”
“朕一直都有些好奇,這南京的秦淮河,比京城國子監的名氣還要大,大明的讀書人,若是沒有到過秦淮河,就不算是真正的讀書人,若是沒有能夠到秦淮河來品評天下,說出去都要讓天下的讀書人笑話,,這簡直是混賬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