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嗡嗡響的李振洪抹去了臉上的血漬，看向周遭的時候，眼神有些恍惚。
城牆上麵到處都是血漬，不少軍士躺在地上呻吟，來回穿梭、神情麻木的軍士抬走那些受傷軍士和陣亡的軍士，用水衝去地上的血漬，一種絕望的情緒在城牆上麵蔓延。
已經過去四天時間，後金韃子發起了對西安府城的猛攻，李自成和劉宗敏親自指揮戰鬥，命令所有軍士拚死抵禦，可是麵對後金韃子的紅夷大炮和漫天的箭雨，那些信心滿滿的大順軍軍士，被壓得抬不起頭，很多人壓根沒有來得及抵禦城牆下麵進攻的後金韃子，就被紅夷大炮轟的屍首都看不見了。
這樣的情形足足持續了三天，大順軍的士氣已經低到了極點，不少走上城牆的軍士身體顫抖，雙目無神，隻要聽見劇烈的響聲就不自覺的蹲下了。
李振洪實在不明白，應該說潼關之戰後金韃子傷亡慘重，提前撤到西安府城的大順軍軍士，也經曆了短暫的修整，固守西安府城的李過與陳永福，也招募了一部分的軍士，聚集在西安府城的大順軍軍士足足二十萬人，以二十萬人抵擋不足四萬後金韃子，這樣的戰鬥應該沒有多大的懸念，再者說了，經曆了潼關之戰，大順軍的士氣明顯提升，雖說還有人害怕後金韃子的強悍與殘暴，可老營的軍士能夠站出來直麵後金韃子，如此情況之下，戰鬥不應該是這等的局麵。
連續四天的進攻，後金韃子的傷亡也有些大，多鐸采取了轟炸之後衝鋒的作戰方式，在箭雨的輔助下，好幾次後金韃子的天梯搭建起來，少數幾個後金韃子甚至爬到了城牆上麵，不過都被蜂擁而至的大順軍砍殺，功虧一簣。
與後金韃子比較起來，大順軍的傷亡是致命的，陣亡與受傷的絕大部分都是老營的軍士，李自成曾經調遣新招募的軍士到城牆上麵廝殺，可惜的是，這些軍士到了城牆上麵之後，腳都邁不動，絕大部分幹脆趴在地上，任憑如何的怒斥也不動彈。
慘烈的廝殺一直都在持續，接連不斷受傷的軍士被抬到城牆下麵，周遭都是血腥的場景，這等的情形，對於那些新招募的軍士來說，就是人間地獄，他們本來就少的可憐的信心被徹底打滅了。
撤回到西安府城之後，也不知道李自成聽見了什麼，居然召見了丞相牛金星和軍師宋獻策，讓他們負責鼓勵軍士拚命廝殺，回到西安府城的劉宗敏知曉此事之後，專門找到了李自成，反對如此的安排，可惜李自成沒有采納劉宗敏的建議。
牛金星和宋獻策究竟對諸多大順軍軍士說了一些什麼，李振洪不知道，不過他很清楚的是，大順軍軍士的士氣從高昂到低迷，僅僅三天左右的時間。
打仗打的就是士氣，如果軍士完全喪失鬥誌，壓根不願意參與作戰廝殺，失敗也就到了。
李振洪奉命率領親兵營的部分軍士走上城牆，並非是真正的參與廝殺，而是要鼓勵城牆上麵軍士拚命廝殺，提升他們的士氣，可惜的是，經曆了後金韃子一輪火炮與箭雨的進攻，李振洪都有些發懵，就更不用說城牆上麵的諸多軍士了。
僅僅半個時辰的時間過去，兩百名親兵營的軍士，損失了近五十人。
天色暗下來了，城牆外麵變得略微的寂靜。
李振洪看向不遠處，那裏是後金韃子的營房，可以肯定的是，明日一大早，後金韃子會繼續發起對西安府城的猛攻，至於說城牆上麵的軍士還能不能堅持，就不好說了。
一名傳令兵匆匆的上了城牆，來到了李振洪的身邊。
“李將軍，大將軍讓您去一趟。。。”
李振洪點點頭，轉身朝著樓梯的方向走去，所過之處，他不好意思抬頭，他感覺自己無法麵對諸多軍士期盼的眼神。
劉宗敏的營房距離南門不遠，營房裏麵已經有了光亮。
進入營房，李振洪抱拳的時候，看見了臉色鐵青的劉宗敏。
“振洪，皇上采納丞相與軍師的建議，決定今夜突圍，大軍從西安府城突圍之後，往北麵的鳳翔撤離，最終要進入漢中府一帶。。。”
李振洪張大了嘴巴，好一會才開口說話。
“大將軍，老營軍士損失慘重，剩下的大都是新招募的軍士，如果想想辦法，激勵他們的士氣，讓他們固守城池，結局怎麼樣還說不定，後金韃子隻有那麼多的軍士，可要是離開了西安府城，怕是難以堅持下去啊。。。”
劉宗敏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無可奈何的開口了。
“振洪，你說的這些我都清楚，我也給皇上說了，包括李過將軍和陳永福將軍都提出了固守西安府城的建議，可皇上沒有聽從我們的建議，也不知道牛金星和宋獻策究竟說了一些什麼，居然說動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