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父遠在邊關,尚且不知道這裏的事情,他和外祖母已經年邁,你是有多狠心,讓他們再度白發人送黑發人?”
燕明殊的心都在不斷滴血,卻還是要狠狠地罵道:“十一,你該知道自己染上這些,戒掉是要經曆什麼痛苦的,阿哥也就比你大幾歲,他都能挺得過來,你卻是要放棄?”
“早知如此,早在我回來的時候,便該一刀了結你的,省得你要這般自甘墮落!”姑娘幾乎是撕心裂肺的罵著,臉色從發紅已經逐漸發白,氣得胸口起伏。
話雖然說得這般無情,可也隻有燕明殊自己清楚,她心裏是有多麼痛的,有多心疼,便有多麼難過。
“嬌嬌,你這麼說,十一他該……”
老祖宗忍不住扯了把燕明殊的袖子,這話說得這般無情殘酷,以燕明淵現在神經脆弱的情況,隻怕是要大受刺激了。
“祖母,他早該罵了!”
燕明殊扶著老祖宗站到一邊,便在燕明淵身邊蹲了下來,話語說得意味深長,聽來卻又萬般悲痛:“你是知道我和阿樓的事情,當初我們這麼苦,都從未想過要放棄,你呢,便隻是經曆這點挫折,就要尋死覓活,這般無用,當真是枉為七尺男兒!”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和燕明淵生氣的,縱然心如刀割,卻也忍不住看他這般墮落,話語便罵得更重了。
“早知今日,我當日便該大義滅親,省得恨鐵不成鋼!”燕明殊心裏有多少氣惱,話語便有多麼殘忍無情。
絲毫不給燕明淵留麵子。
即便是戚雲沉,都不知道怎麼開口,燕明殊這是在用激將法,但以燕明淵這個情況,不知道此法是否有用。
“阿姐,是我錯了……”
那一聲聲撕心裂肺的痛罵,總算是罵進了燕明淵的心裏,混亂的眼眸終於有了亮光。
燕明殊將他口中的小木棍抽走,便聽到燕明淵堅定的低吼道:“哪怕天下人負我,我也絕不辜負阿姐!”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燕明殊前世所落得的慘痛下場,永遠也不會忘記師尊上淵,承受了什麼樣的代價,才給了燕明殊這一生一世。
他們身上都是肩負著使命重擔的,他不能對不起師姐,更不能對不起師尊的一片苦心。
那一刻,燕明淵腦中走馬觀花一般,掠過了無數的前塵過往,關乎師姐拂靈,也關乎師尊上淵,也關乎他現在的過去。
燕明淵到底是恢複了神智,他死死地要咬著牙,鮮血從拳頭縫裏流淌了出來,看得老祖宗都心疼不已。
可燕明淵就像是一個木頭人一般,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了,就算大煙和五石散控製著他的神智,他都能保持清醒。
他不斷地流著眼淚,汗水也唰唰地流淌著,嘴唇都要被他給咬破了,愣是不肯發出一點兒聲音來,隱忍克製到了極致。
讓每一個人,都心如刀割。
這樣的煎熬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少年終於停止了顫抖和抽搐,渾身都被汗水給浸濕了,像是從水缸裏撈出來的一般。
“成了,成了……”
眾人頓時喜極而泣,感覺心都緩緩地落了下來,老祖宗更是激動不已地說:“快,快帶小公子下去洗個澡!”
見燕明淵終於撐過這一關,燕明殊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隱約可見,她發白的唇畔,都磕碰在一起,有些顫抖了。
燕明殊轉頭看向了身形清瘦的戚雲沉,他看起來比幾個月前瘦了許多,隻是臉頰不再凹陷,也有了氣色。
她仔細瞧著,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淚,又控製不住地蓄滿在眼框內了,輕聲問他:“阿哥,感覺怎麼樣了?”
“感覺自己,像是從閻王殿裏走了一遭。”